族。3月,乃讽天子废皇后张氏。--《晋书景帝纪》
闰月(司马师)疾笃,使文帝总统诸军。辛亥,崩于许昌,时年4十8。2月,帝之丧至自许昌。--《晋书景帝纪》
《晋书景帝纪》称司马师的死因是遭到文鸯掠阵,“惊而目出”。
虽然这种记载颇有怪力乱神的嫌疑,但无论从何种角度看,司马师存在眼疾,且病入膏肓是确定无疑的。
帝目有瘤疾,使医割之。(文)鸯之来攻也,惊而目出。--《晋书景帝纪》
换言之,夏侯玄受戮时(254),司马师的健康状况已经很不理想,随时有病情加重乃至暴毙的风险。
司马师有女无子,唯1的儿子还是从司马昭那里过继来的,且尚在冲龄,因此大位只能传给司马昭。
那么问题来了。
司马昭的才干、心理素质均不如其兄,比如正始之变前夜,司马师“寝如常”,司马昭则“不能安席”,高下立判。
宣帝之将诛曹爽,深谋秘策,独与帝(司马师)潜画,文帝(司马昭)弗之知也。将发夕乃告之,既而使人觇之,帝寝如常,而文帝不能安席。--《晋书景帝纪》
更糟糕的是,司马昭和夏侯玄的关系亦十分亲密,夏侯玄下狱时,司马昭还找到哥哥“涕泣屡请”。
这无疑促使司马师下定杀夏侯玄之决心。
(夏侯)玄之执也,卫将军司马文王(司马昭)流涕请之。--《魏氏春秋》
在司马师健康状况日益恶化的背景下,司马昭的才干不及其兄,夏侯玄的名望又冠绝侪辈,且按司马昭和夏侯玄的关系看,司马师死后,夏侯玄很有可能再度发迹。
1旦允文允武、名望过人的夏侯玄再度复起,则势必将阻挠魏晋嬗代的进程,甚至有可能横生枝节,导致司马家族覆灭。
有鉴于此,为了永绝后患,司马师泯灭人性般杀害了自己的大舅子,还夷灭夏侯玄3族,彻底断绝对方平反的可能。
夏侯玄虽然预料到最坏的结果,却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荒诞的形式死在妹夫手上;
其人恐怕更想不到,司马昭的求情,竟会加速自己死亡。
此事细细品来,使云某不由扼腕!
夏侯玄之死,被魏晋之世的许多学者视作冤案。
不仅郭颁、孙盛持此观点,便连身处时代漩涡的陈寿,也在《玄传》的字里行间隐隐透露出对传主的同情之意。
玄在囹圄,(钟)会因欲狎而友玄,玄正色曰:“钟君何相逼如此也!”--《异同杂语》
玄格量弘济,临斩东巿,颜色不变,举动自若,时年4十6。--《魏书夏侯玄传》
1言蔽之,夏侯玄名望过盛,已经陷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境况。
他卸任之后名望不减,虽然“不交人事,不蓄华妍”,却依然无法减轻司马氏的猜忌之心。
以3国时代的冤案为例,大多数受害者都是“身处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卫”;
夏侯玄虽然在谦逊低调方面做到极致,却依然无法免祸。
究其原因,无外乎其名望太盛,已经不在自污、自保便能够免于祸患的范畴之中。
当然,以夏侯玄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也不屑于效法萧何自污,藉此全身。
夏侯玄唯1的生机,便是在曹爽死后(249)跟随夏侯霸入蜀,凭借夏侯家族的出身,他在蜀汉朝廷绝对不失公侯之位。
不过夏侯玄依然桀骜地表示“不肯自客于寇虏”,转赴洛阳,踏上了不归之路。
(刘禅)指其儿子以示之(夏侯霸)曰:“此夏侯氏之甥也。”厚加爵宠。--《魏略》
夏侯霸将奔蜀,呼玄欲与之俱。玄曰:“吾岂苟存自客于寇虏乎?”遂还京师。--《魏氏春秋》
这既是名士的傲骨,也是名望的诅咒。
声望的羁绊,无时无刻不在桎梏着夏侯玄的行为。
最终,在动荡的历史环境下,也注定了他的悲剧结局。
夏侯玄之死,极具代表意义。
他的死,甚至可视为汉末魏晋这百余年中,无数冤屈、乃至隐诛而死的仁人志士、忠臣孝子的缩影。
换言之,他的死,将这段历史的遮羞布狠狠扯下,将其中的黑暗、血腥、阴谋、欲望统统暴露无遗。
但云某相信,直至夏侯玄首级离开躯干那1刻,其人1定仍无悔。
让他无悔的是,不与其人族叔夏侯霸逃亡季汉,而是毅然决然返回洛阳。
这既是来自于夏侯氏骄傲的倔强,也是来自于夏侯玄本人的忠义与坚强。
他是以自己的死,来控诉这个令人悲伤、绝望的时代,同时也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使后世人保持警醒。
夏侯泰初,何其壮哉!
于是,在这1刻,与那些黑暗、血腥、阴谋和欲望并存的1股气息,仿佛扑面而来!
那股气息,叫做浩然英雄气!
这段历史就算再腌臜,再腥臭,再血淋淋,也无法遮掩,那扑面而来的浩气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