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璋一句句话刺在沈微慈心里,她也反驳不了他。
她自己心里也全都清楚的,她只是要在其中寻找一丝生存的缝隙而已,也并不奢求这些。
从她进侯府的第一天,她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想过要依靠侯府求多少东西。
她费力讨好老太太,要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从来不伤心,只是刺心而已。
沈微慈依旧敛眉,看着被炭火映红的指尖:“二堂兄来是为了告诉我这些么?”
“这些话其实也不用二堂兄告诉我的。”
宋璋看着沈微慈依旧不看他的神情,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动了动,眼里克制的情绪几乎快翻滚出来。
她细细的声音又传来:“如今我正在与伯爵府议亲,我与二堂兄虽说堂兄妹,算不得外人,可二堂兄夜里来总归有些不方便。”
“往后二堂兄若是要过来,还请白日里来,微慈也不至于怠慢了二堂兄。”
说着沈微慈这才抬眼看了宋璋一眼又落眉,声音依旧很细:“还请二堂兄体谅我一些。”
宋璋现在明白了,沈微慈瞧着这般柔弱,说出的话竟比刀刃还利。
手指微微捏紧,手背上已现了青筋。
宋璋寒着脸,她这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了。
就因为他亲了她一下,抱了她一下而已。
宋璋一脸阴沉,紧抿着唇不说话,从凳子上站起来,低头看着沈微慈从他进来自始至终都低着的眉眼,转身走了出去。
宋璋一走,最先松口气的却是旁边站着的月灯和禾夏。
刚才宋璋那一脸沉色可谓是吓人,就跟马上要站起来杀人似的,两个小丫头缩着头,生怕宋璋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微慈却是直到宋璋离开也没有抬起过眼皮,只是眼角余光处落到那晃动的帘子上,又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
她知道厨房那些药膳是他送的,今日这些话也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他生气了也好,她不过是昙花一现,不需他多费心思。
两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
第二日上午的时候,伯爵府的章夫人就来找沈老太太了。
慈安堂的嬷嬷过来沈微慈这处传话,让沈微慈收拾着些,或许是要见人。
沈微慈早已收拾好了,只是坐在铜镜前,瞧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人,便叫月灯来给她上上妆。
脸上上了些胭脂,气色便提了起来,那双眼睛本就漂亮,提起精神来,也见不到几分病容。
月灯给沈微慈里里外外收拾着,最后拿出宋璋给的斗篷:“外头天冷,姑娘收了东西总要用的,总不能一直放着吧。”
沈微慈还是摇头,让月灯将老太太送的斗篷拿来。
沈微慈既想与宋璋划清界限,便不能再用他的东西。
或许等她出嫁的那日,便会将全部东西退回去。
沈微慈心里感激宋璋好心,却也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回应不了。
月灯没法子,只好又去换了。
一路往慈安堂走,今日没有下雪,空气里依旧很冷。
她已经有好些天没出院子了,刚一踏出去,白色的刺眼光线一照过来,她也有些恍恍惚惚。
走到半道上的时候,迎面又碰见宋璋过来,她顿了一下想着还是要喊一声,宋璋却直直从她面前走过,连眼神也不曾往她身上看去一眼。
沈微慈微怔,接着又拢着斗篷继续走。
那头宋璋从沈微慈身边走过去,鸣鹤就跟在身后的小声道:“今日伯爵府的来了,还让人去听么?”
宋璋细长凤眼瞧上鸣鹤,鸣鹤连忙道:“那属下这就去安排。”
沈微慈到了慈安堂时,被门口的婆子一路引到里头暖阁里去。
暖阁里沈老太太与章夫人正笑着说话,见到沈微慈进来,便都将目光放在沈微慈身上。
沈微慈让月灯解了斗篷,眼里含了笑走去中间先给沈老太太问了安,又对着章夫人问了句安。
林氏看着沈微慈这身段容貌气度,走过来一阵暖香风,不怪自己儿子这么痴迷,再一回见,颜色也能叫她看的移不开眼。
她笑:“听说你落水了,现在身子可养好了?”
沈微慈过去沈老太太另一边的下首坐下,又接了丫头送来的热茶,眼里满是大方笑意:“已经快好全了。”
林氏点点头,看向沈老太太:“这姑娘样样都好的。”
“要身子再好些就好了。”
沈老太太听出林氏这话依旧是不肯妥协,皮笑肉不笑:“侯府教养出来的姑娘,自然样样都好。”
“至于身子,微慈的身子太医都说无碍,我们又不是太医,哪能凭个样貌就说个好坏来。”
林氏被沈老太太的话说的脸上一僵,但她小一辈,面子总要过去,就看向沈微慈:“想元衡也给你说了我的打算。”
“我倒不是嫌弃你什么,只是元衡大哥身子不好,我只元衡这一个依仗了。”
“子嗣对于伯爵府来说十分重要,若是沈三姑娘进去后就能生下我的长孙,我们伯爵府的立马操办你们的事,风风光光的请人捧场,已算是十分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