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一半,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朱凤喜起身开门,只见大院里不少军属端着鸡蛋和糕点等东西进来,言语间满是对周思卿的关心。
“哎哟,听说思卿回来了,我们特意来看看她!”
有军属拉着周思卿说道:“孩子,别把那些流言蜚语当回事,大院里几千号人,总有那么几个烂东西!”
“就是,那几个烂东西可代表不了我们军属,咱们都是分得清好坏的人,都知道你是无辜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一劫度过了,往后就都是坦途,你可千万不能钻牛角尖!”
……
军属们的关怀与开导让周思卿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她因为其他事受了伤落了难,受到这样的待遇,或许她会很感动。
可她不是!
她遭受的是精神暴力,还是女人最忌讳最致命的流言蜚语。
这些军属对她的关怀与探望,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心灵的枷锁,让她倍感压力,甚至想要逃走。
“思卿,又不是封建年代的,你看西方电影里,男人和女人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你也没有思想压力!”
“可不就是嘛,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你呀,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以后大院里要是再敢有人因此这件事看不起你,我们给你撑腰做主,非得揍得那些嘴碎的狗东西求饶认错!”
……
谁都知道这些军属们是好心好意,可于周思卿却是难以启齿的抗拒。
她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孟战京还是看到了周思卿笑容背后的凄凉与破碎。
事到如今,不管外人的出发点是好是坏,都是在给周思卿施加压力。
洛冯君找了个理由让周思卿去厨房,她应付着这些好心前来探望开解周思卿的军属,很快就将人都打发了。
这一番闹腾,谁也 吃不进饭了。
朱凤喜和岳淑娴索性收拾了桌子,洗了水果放在茶几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其实都是在没话找话,以至于现场的气氛格外尴尬。
直到王雪绒与孟澜海一前一后下班回家,孟冬九终于清了清嗓子。
“老大,老大媳妇,你俩先别忙其他的,坐下来谈一谈思卿的事!”
听到这话,王雪绒正在洗手的动作一顿。
片刻她擦了手,搬了个椅子坐在周思卿身边,顺手递给她一个桃子。
“多吃点水果!”
周思卿接过咬了一口,笑着说道:“谢谢妈!”
自打周思卿闹出这件事来,孟冬九极少发表意见,大多数时间,都是洛冯君做主的。
但今天,他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召开了家庭会议,众人心中都有些紧张。
“原本今天让思卿回家,我和你妈是打算好好给孩子开解开解,不管如何都不能离开川城,更不能离婚!”
孟冬九沉声说道:“外人说什么那都是外人的想法,代表不了我和你奶奶,更代表不了我们孟家,从头到尾,我们都对思卿保持着最大的信任!”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思卿真的……那又如何?就当是在战场负伤,依然是英雄,依然值得我们尊重与呵护!”
孟冬九的话铿锵有力,周思卿不能不感动。
她知道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是旧时代走来的人,即使他们超越了同龄人许多,但骨子里还是有着封建保守的思想。
尤其是孟冬九始终未曾表态,她心里以为老爷子是介意的。
但现在……
她无憾了!
“战京这孩子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因此而嫌弃思卿,因为……当初我和你妈也经历过这样的悲剧!”
孟冬九的话,无疑在客厅里掀起了一股激流。
别说孟战京和周思卿等小辈,便是连孟澜海等人也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显然,无人知道这一桩旧事。
“那年我家败了,我被人追杀,你爸带着我四处逃亡,在流浪途中,我被歹人掳走了!”
哪怕过去了很多年,可洛冯君提起那些事时,声音依然有些颤抖。
“我没有思卿幸运,掳走我的人是与我父亲交恶的对手,对方对我觊觎很久,掳走我当晚,就将我……”
她似乎不愿意回忆起这些不堪,甚至好几次都有些哽咽停顿。
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也将自己的伤疤暴露在子孙面前。
“那是我最绝望痛苦的三天,我用尽各种办法寻死,都失败了,我甚至期待冬九不要来找我!”
“我已经是破败之身,我这么肮脏的人,配不上我的冬九!”
一旁的孟冬九轻轻握住了老伴儿的手。
“别胡说!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小姐,是我的明珠!”
洛冯君眼眶隐隐有泪。
“可第三天晚上,冬九冒着极大的危险找到了我,彼时的我一丝不挂被绑在床上。”
“冬九没有嫌弃我,也没有问我半句不该问的话,他脱了他的衣服裹住我,对我说‘小姐别怕,我来救你’!”
她对孟冬九说:“你看,我已经这样了,你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