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周思卿惦记多年的英雄故事,被刘南枭娓娓道来。
“战争打到最激烈时,211高地被我们戏称为‘绞肉机’,先后有五个班折在了这里,山坡的土都是红色的。”
回忆起当年,刘南枭的眼神微微有些悲凉。
“战士牺牲惨重,可211高地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派谁去驻守,都和送死没什么区别,首长愁得头发都白了,这时,有个年轻的班长忽然主动请求上211高地。”
“临上高地时,他对首长说,‘我们还没喝过茅台呢,你给我们弄一瓶呗’,首长想尽办法弄来一瓶茅台,给这十一名只身赴死的勇士送行。”
周思卿上过前线,能想象到那种悲壮与绝望的场景。
那十一名战士已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首长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们最后的心愿。
想到这里,她不禁望向孟战京。
当初,孟战京带着敢死队摸进敌人的火炮阵地时,也是抱着这样必死的决心,他临出发前有没有喝酒?
“这世上的奇迹,都是人创造的,那位班长在211高地创造了奇迹,甚至到现在,我们也无法复刻这场奇迹。”
刘南枭眼中满是钦佩与崇拜。
“班长驻守211高地整整三个月,无一伤亡,在一次敌军的猛烈反扑中,还用仅有的四十发子弹,狙杀了三十九个敌人,到最后打得对方四处溃逃接连败退,进攻防线近乎瘫痪。”
如果不是刘南枭亲眼见证了这场战役,他是不会相信有人能创造如此的奇迹。
但事实就如此。
当战争取得胜利,那位年轻班长领着他的兄弟从211高地走下来时,不少人都流了泪。
周思卿眼中闪烁着泪光。
此时刘南枭这短短的一段描述,却是那位班长与他十个兄弟一百天坚守阵地不退缩的艰辛与顽强意志。
那些充满血与泪的悲壮历史,最终只是化作短短一行文字……
“那位班长现在还好吗?”
周思卿忍不住问道。
自从她上过前线,就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死亡面前没有军衔高低之分,烈士陵园里埋葬的英魂,不乏一些战功赫赫的军官首长。
他们生前与战士们并肩战斗,牺牲之后与战士们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刘南枭挑眉,没有回答周思卿的问题。
“啊?那位班长后来牺牲了吗?”
她将刘南枭的沉默当成了惋惜,以为那位英雄班长在创造奇迹之后,依然没有逃过死神的魔掌。
意识到这一点,周思卿的眼泪忍不住滚落。
她好像回到了前线阵地,好像看到那些在她面前停止呼吸的伤员。
死亡面前,人的力量格外微弱,很多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友牺牲,却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便要投入下一场与死神较量的战斗中。
“刘南枭你大爷的!”
坐在窗边发呆的孟战京看到周思卿落了泪,他终于忍不住起身走过来。
“你踏马别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了行吗?有给我老婆讲故事的时间,不如好好搞你的思想教育!”
刘南枭挑眉一笑。
“我哪里添油加醋了?我已经考虑到思卿的承受能力,而省略了那些血腥场面,比如那位班长从211高地下来时,浑身已经溃烂发脓。”
“反正我是没法想象一个人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如何坚守了一百天,哎,孟营长,你来聊聊心得体会呗!”
孟战京一哽。
“聊你大爷,滚!”
“哎哟,聊我大爷怕是不行,毕竟议论首长是违反纪律的。”
刘南枭摊手说道,笑得更加大声了。
孟战京有种弄死刘南枭的冲动。
他也顾不上面子,一手拎着刘潇枭的衣领,一手抓着刘南枭的胳膊,将这兄弟二人直接扔出了病房。
话这么多,趁早给老子滚蛋!
周思卿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落泪。
她不止是心疼那个年轻的英雄班长,更是心疼无法从战场归来的烈士们。
一旁,周君堂看了孟战京好几眼,忍不住问道:“你这……就不打算安抚一下我闺女?哦,就这么让她哭?”
孟战京挠了挠头,有点慌乱。
“这……这让我怎么安抚?”
“怎么安抚?你就实话实说呗,说说那个英雄班长是谁,说说那个英雄班长现在过得好不好,你平日不是挺能说的吗?”
周君堂若有所思看着孟战京。
“怎么着?还害羞了不成?”
孟战京心里默默问候刘南枭这个王八蛋,非得把一件小事渲染得如此悲壮与伟大,以至于他现在有点没法子开口。
但看到媳妇落泪,他又心疼到不行。
于是拉了把椅子坐在周思卿面前。
“卿卿,你别哭啊,刘南枭也没说那个班长死了,你这……没必要哭。”
周思卿抹着眼泪,哭得直抽抽。
“你别安慰我了,要是没死,他干嘛不接着往下说?如果那个班长没死,现在的他应该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生活了。”
那些牺牲的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