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老马,驮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慢悠悠过来。
瞧见这边惨状,似乎也不惊奇,身后跟着的人也不过两个长随。
黄彪问道,“这是何人?”
舒婉道,“除了昨晚抓的人,今日过来之人中除了指挥使和一位指挥同知,两个千户,还缺这一个同知。”
如果她所料不假,这位赖封想必早已预料到会有如此结果,这才故意落在后头,待战事结束才过来。
王猛显然也看到对方,猛然惊觉,“方才的领头的的确少了一个哈。”
舒婉默不作声,待赖封到了跟前,赖封下马朝几人拱手道,“鳌山卫指挥同知赖封。”
舒婉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赖封将双手伸出,笑道,“来吧。”
舒婉瞥一眼他,“不用,跟我走吧。”
赖封笑了起来,“县令太太便这样信任在下?”
“不是信任你,是信任我自己。”舒婉扬了扬手里的砍刀,“你打不过我,我能轻易的砍死你。”
舒婉说完,赖封脸上肌肉都僵硬一瞬,王猛则哈哈大笑起来。
赖封看了眼前头停着的两辆马车,有些愣住,黄彪解释道,“里头是你们的指挥使等人。”
他言语嘲讽道,“同知大人要不要进去与他们一起?”
赖封忙道,“那倒不必。”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王猛还得在这边盯着俘虏之人,便由舒婉与黄彪一同先入城,其他人等上两个时辰再押送进去。
赖封倒是自觉,骑马走在前头,舒婉与黄彪并列走在后头。
待到了城门,看到城门大炕的惨状,赖封从马上下来,沿着边上绕过去,看着大坑,叹息一声,却什么都没说往前头去了。
因着天热,死人又多,难免招了些苍蝇,味道也不好闻。
三人并两辆马车很快到达县衙门口。
听见动静,谢怀谦与齐王寿王二人一并出来。
齐王见多识广,对此次这次以多胜少的战役并不意外,真要觉得不好打他早就亲自上场了。
谢怀谦看到马上的舒婉,忍不住笑了,“婉儿。”
他目光追随着舒婉从马上下来,上下打量舒婉,瞧着她面色正常,身上也无伤口,这才放了心。
舒婉道,“人都在里头。”
说着她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露出里头挤得满满登登的人。
对待人,的确不能这样不尊重,但里头的人都是这些年假扮倭寇欺负自家人的畜生,对待畜生,哪里用得着让他们好过。
一马车的人惊慌的看着外头。
聂勋和两个千户好歹有点武将节操,哼了一声,不肯看外头之人。
舒婉伸手粗鲁的将聂勋拽出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又把两个千户也拽了下来,死狗一般扔地上。
聂勋和两位千户愤怒的看着舒婉,他们败了是他们不如人,可败在一个女人手里却是叫人难以接受。
简直是奇耻大辱。
谢怀谦似乎能看出他们的想法,靠近去,将聂勋口中布条拽出来,笑眯眯道,“觉得败给我娘子不服气?”
聂勋冷哼一声,不屑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不像谢县令心甘情愿屈居女人之下,还沾沾自喜。”
“屈居我娘子之下,我的确沾沾自喜。以前旁人都说我是扫把星,对我避之而不及,后来我遇见了我娘子,我开始否极泰来,我想我这辈子的所有运气都用在了与我娘子相遇上头。”
谢怀谦笑着说道,“你看,我运气是不是很好?我娘子护着我逃荒到了随州,又护着我顺利会试考得状元,又一路护着我到达即墨县。若非有她,我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就如眼前,若非有她,我怎会抓获聂大人,将整个鳌山卫一锅端了。将建下这如此大的功绩。”
他越说眼中的爱意就越浓,“你这样的人是不懂的。而且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配说这句话吗?你不配!再你带着鳌山卫诸人假扮倭寇之时,你连一个男人都不算,顶多算个畜生,顶天立地,顶的谁的天,立的谁的地?”
谢怀谦大声道,“来人,请聂大人等人进地牢。”
又对齐王道,“齐王殿下,希望您能派遣专门人手好生看管。”
齐王点头,“可。”
有齐王帮忙,起码不再缺人手,将这一干人等先关入地牢。
齐王与谢怀谦商议一番,由齐王的人先带人将城外的败兵俘虏看管起来,再由谢怀谦带着城中百姓将城内的尸体拉出去焚烧。
二人分工明确,舒婉便跟着舒婉前去处理城内诸事。
谢怀谦走了两步,对舒婉道,“婉儿,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舒婉知他心疼她连日操劳,可她何尝不心疼他,他身上伤口才好,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却要如此劳累。她摇头,“我与你一起。”
她太执拗,谢怀谦也无法,叹息一声,“好。”
谢怀谦到底身体虚弱,由李甲四人抬着,这才往城门而去,如今四个城门口的尸体都堆积了不少。
城中百姓也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谢怀谦大声道,“开始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