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三月二十,天气暖和,春意浓浓,路边的野花也争相开放。
到达通州口岸时已经是中午,行李物品搬上船只,又安顿下来,夕阳西下。
蒋世旭站在船头遥望京城方向,好半晌叹息一声道,“再归来,不知何年何月。”
不光是蒋世旭,便是这一科所有中进士之人都有这种感触。
上一刻还在庆幸得中二甲有机会进翰林院,下一刻突然被发配出京。
多少落榜之人都在庆幸,等个三年兴许不用出京。
谢怀谦才打算安慰一句,忽然瞧见岸上停下一辆马车,竟是尹广庆过来送行。
船只还有半个时辰才开,谢怀谦和蒋世旭无法,只能下船与尹广庆一叙。
码头不缺茶肆和酒馆,三人在茶馆坐下,点上一壶茶,尹广庆嗔怪道,“谢兄和蒋兄要离京,竟也不与我说一声,我好过来相送,还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这紧赶慢赶的才赶过来送行。”
他一顿,目光落在谢怀谦身上道,“怎么,谢兄和蒋兄这是当官了瞧不上我这落魄同窗了?”
这话说的便严重了。
谢怀谦忙道,“尹兄此言差矣,实在是接受皇命匆忙准备,来不及与尹兄细说,总想着来日方长,咱们之间的情谊无需这些虚礼,便没去知会,还请尹兄别见怪。”
他说完蒋世旭也是一般说辞,尹广庆当即摆手,大度笑道,“我不过开个玩笑,谢兄和蒋兄莫要见怪。”
谢怀谦扯扯嘴角,真是信了你的鬼了。
如今他已不是以前那个谢怀谦,嬉笑怒骂间不叫人看出真正心思。
与尹广庆你来我往,瞧着可不就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同窗。
聊了一会儿,尹广庆突然问蒋世旭,“昨日有人瞧见你似乎去了许大人家中?蒋兄何时认识了许家人。”
此话一出,蒋世旭和谢怀谦俱是惊讶。
昨日蒋世旭与宁氏去许家之事并未说与其他人听,便是一路上也未曾下车,尹广庆住在国子监,又如何知晓此事?
见他面露惊讶,尹广庆讪笑两声到,“去见友人,恰好碰见你在许家门前下车罢了,蒋兄若不想说便可不说。”
蒋世旭摆手,“倒不是什么稀罕事,许家是跟谢家有些渊源,不过昨日谢兄要去时大人家中,便委托我与伯母走了一趟许家罢了。”
尹广庆笑了声,“原来如此。”
说着他端起茶杯,“那尹某在此敬二位同窗一杯祝二位早日回京。”
茶喝完,也到分别的时候,尹广庆看着谢怀谦与蒋世旭上了船,他也转身上去马车。
只是车帘子落下来时,他的脸也瞬间拉下来。
他不禁攥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下一科一定高中。
而且他父亲说的不错,这一科便是中了也是蹚浑水,说不得三年后他高中留在京城时,这一科的人还在地方上痛苦挣扎。
谢怀谦如今有机遇却不想着与他分享,那日后也不能责怪他不照顾往日情分。。
“回去。”
客船缓缓开动,京城渐渐远离。
才出港口时船只多一些,速度也慢,离着京城越来越远,船只之间的距离拉开,速度也慢慢上去。
有去年来时的经验,此次再乘船准备的也多一些。
饮食上宁氏叫东娘跟着来了,又有黄彪带着四个徒弟跟着,也是无虞。
当然,去时与来时心境不同,处境也不同,第二日开始,谢怀谦便跟着颜余琦学习一些为官之道。
这是杜婧云为他准备的人,便是要教他如何为官。
蒋世旭征得颜余琦首肯后也过来跟着听课。
两人都属于职场菜鸟,颜余琦虽未做过官,可官场的弯弯绕绕却都清楚。
再一问,颜余琦笑道,“当初时大人在地方上做过三年,那时便是我跟在他身边。”
如此谢怀谦便懂了,与蒋世旭学习之时更加恭敬,甚至将颜余琦当成老师看待,而非一个师爷。
颜余琦对此也不甚在意,言谈间并无骄矜和跋扈,给二人印象极好。
谢怀谦忙着学习补充头脑,舒婉闲着无趣便铺开纸笔写话本第二册。当然一切都得以她的兴趣为主,往往写上一个时辰,便要休息一个时辰,有时眺望河边景色,有时偷摸戴耳机刷剧。
竟也觉得日子过的极快。
船只到衡水时停靠一次进行补给,再开船又是五六日不停歇。
到达德州时已经是三月二十八日,也就是进了济南府。
由临清上岸再转乘马车,紧赶慢赶,四月初一这日进了济南府。
遥想当日,他们一行人在济南府待过几日,如今旧地重游又是一番心境。
谢怀谦与舒婉还好些,对济南府并无多少感情,舒婉的印象停留在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身上,谢怀谦惦记那一口老济南府的甜沫。
倒是蒋世旭从进了济南府地界便开始紧张忐忑起来。
这大约就是女婿见老丈人的担忧。
虽是已经在许家得了许夫人和许家的首肯,到底翟大人才是翟昭芸的父亲,若翟大人不答应,恐怕这亲事也难。
谢怀谦便问他,“到济南府是否得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