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拧眉瞥他一眼,回身去衣柜里翻出一件去年才来随州时的衣服展开给谢怀谦比划。
谢怀谦疑惑道,“怎么?”
舒婉指着短了一截的衣衫道,“没想到你二十岁了还能蹿个头呢。”
就是她自己都长高一些,谢怀谦也长一点儿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谢怀谦自己并未察觉,瞧着那衣衫不由愣住。
还真是长高了。
瞧着二人一直未出来,宁氏让东娘来喊他们,“二公子,二奶奶,时辰不早了。”
谢怀谦忙扯了扯衣襟出门。
舒婉送他出去,黄彪已然在门外套好马车等候。
到得门外,舒婉拽着他的衣领亲了一口,“好好表现。”
大庭广众之下被亲,谢怀谦脸不禁一热,左右环视,宁氏等人早捂眼睛瞥向别处去。
谢怀谦内心里既有欢喜,又有窘迫,同手同脚的上了马车,“等我回来。”
三年一次乡试,被称之为大考,能在两千余人中中举甚至拔得头筹,谢怀谦自然是备受瞩目。
到得布政使衙门时,其余一干人等已经排队等候。
谢怀谦匆匆过去,一众新晋举人自然连声与他招呼。
按照名次站了两排,他身后恰好是第三名的白腾。
瞧见他来,白腾自然欣喜,“怎的这样晚,还以为你误了时辰。”
“不会不会。”
在另一列站着的是此次乡试第二名,临县的宗敏,三十来岁,看着比较圆滑。
谢怀谦正与白腾说着,宗敏便拱手招呼,“谢解元,早听闻解元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谢怀谦呵呵,自然谦虚几句,再夸赞宗敏大名,宗敏也是谦逊,如此寒暄几句,蒋世旭小声提醒,“有人来了。”
众人忙按照队伍站好,便见一官员过来,喊着他们进门。
队伍排成两列进去,再往衙门前厅而去。
到那儿时主考官等人尚未过来,众人便立于廊下等候。
因在布政使衙门,便是主考官等人没来,众人也不敢随意走动或者随意说话。
那宗敏眼神四处查看,靠近谢怀谦小声道,“你说,主考官大人是否会收徒?”
谢怀谦瞥了对方一眼,“宗兄慎言,大人的事,咱们如何能置喙。”
宗敏一怔,讪笑道,“谢兄所言极是。”
可显然宗敏对此事极为介意,竟又去询问白腾,白腾为人有些清高,等闲不喜与人交际,当即瞥了对方一眼,“不知。”
这宗敏也是好脾性,竟将周围之人询问个遍,使得众人纷纷猜想是否真的会收徒。
不过谢怀谦明白,不论收徒不收徒,本科举人都算是主考官的门生。
门生虽与徒弟不同,却也多一分香火情。
谢怀谦对主考官的认知比较浅薄,只知对方名为时杰,今年四十来岁,四川中江县人,丁丑年二甲进士,如今供职翰林院,是从五品侍读学士。
从五品官员在京城并不显眼,但侍读学士不一样,那是陪伴皇帝读书,为皇帝讲解经史子集和典籍的人,也作为顾问存在。可以说是天子近臣,非帝王信任者不能任职。
有些侍读学士是由各部侍郎兼任,却也有一些非六部人员,为正统翰林院官员。
若真能被收为弟子,倒也不错,不为其他,便是时杰不属于任何派系,算是朝中少有的清流,也可称之为纯臣。
从进入官场开始,便开始有党争,死的多半是无权无势的小虾米,若没有得力靠山,便是后面授官,想要走的长远也是困难。
倒不是他有什么家国情怀不屑参与党争,实在是如今可选择的余地不多,一旦选择不好便是满门一起死。倒不如直接归入保皇党,这才是最安稳的路子。
当然,对方是否有兴趣收徒,这谁也不知晓,谢怀谦冷眼旁观,似乎诸多人都有这想法。
正思索着,那边布政使知府等人陪着一行人过来。
当头那人四十来岁,留着美须,神情严肃,瞧着不好说话的样子。
众人忙躬身行礼,布政使瞥了一眼时杰,时杰摆手,“不必拘礼。”
待主考官与诸多提调官等人入座,以谢怀谦为首的新晋举子拜主考官拜房考,之后按照各自名次落座。
以谢怀谦为首,五经魁与众官员坐于堂上,其余诸人则坐于门外廊下,桌椅板凳悉数按照名次摆好。
要谢怀谦说还不如坐在外头,起码离着远,不必被诸位大人面对面盯着。
作为解元,所受瞩目自然是多。
几位房考对谢怀谦文章赞叹有加,一些观点甚至还当众提出来询问谢怀谦。
谢怀谦一一作答,只是作为主考官的时杰除开始说了几句,便没再言语。
众人觉得这边是京官天子近臣的倨傲。
谢怀谦深以为然,总觉有道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
谢怀谦有些紧张。
突然一道偏冷的声音问道,“解元郎瞧着肤色有些黑。”
此话一出,堂上顿时安静下来,诸位房考提调官等人也纷纷看向这皮肤微黑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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