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帛动人心,因为一个金镯子,两家俨然成了死敌。
舒桂山瞧见村长一家之时便忿忿的呸了一声,“道貌岸然,不要脸。”
一个做工非常纯正的金镯子,去当铺来个死当少说能当个二十多两银子了。那可是他狠心卖女儿的钱,也是舒家一家人的救命钱,结果这见财起意的村长,前脚给他们做了见证,后脚就指使家人偷了他的金镯子。
他怎么敢!
苗凤娇也是恨的牙根痒痒,看着这家人就愤恨道,“要不是你们偷了金镯子,我们何至于丢下大福。”
想到舒大福,苗凤娇悲从中来,又嚎啕大哭起来。
眼见着村长一家要走,苗凤娇竟朝着村长一家扑了过去,“你们好意思走,你们还我的大福。”
舒桂山阻拦不及,愤怒的苗凤娇已经冲向了村长一家。
人即便在愤怒的时候也喜欢找软柿子捏,苗凤娇自然不敢朝着身强力壮的男人撒气,竟直接朝着村长的小儿媳冲去。
冲过去后一手薅着对方的头发,一手挠向村长小儿媳的那张脸。
“啊!救命啊。”村长小儿媳惊恐大叫。
村长一家反应过来,连忙拉扯。
“官爷救命,官爷救命啊。”
这边离着城门口本来就近,方才还叮嘱不要闹事,转眼间就打成一团,看门的士兵顿时恼怒,“干什么的,还不赶紧停手,再打都滚出庆林县去。”
一听这话舒桂山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上前拉拽苗凤娇,又朝几个士兵赔礼道歉,“我这便拉着她走,军爷息怒。”
然而悲愤交加的苗凤娇根本听不进去,兀自厮打,村长家人又冲上来帮忙。
舒桂山过去,用力拽开苗凤娇啪的一声打在她的脸上,“够了。”
苗凤娇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想到舒大福,又开始哭嚎起来。
周围过路的人瞧着这两家人形容狼狈,对他们的身份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才一夜的功夫,城外几十里处村子麦田被糟践之事已经传扬开来,不少人瞧着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有人便道,“这样的人不配来咱们庆林县,怎么还不离开。”
“就是,看着老实又可怜,竟干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都该撵出去才对。”
随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多,舒桂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当机立断,给一双儿女使个眼色,上前拖拽着苗凤娇就往城内走去。
徐宁村村长一家也在愤愤不平的怒骂舒桂山一家卖女儿的事儿。众人听的更是连连摇头。
徐宁村村长叹息一声道,“就因为我与老婆子当初劝了两句,就被他们一家人记恨上了。可此事本就是他们一家的过错,都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这话一点都不假,当初那孩子的外祖一家于他们还有恩呢,结果……”
他停顿了一下,潸然泪下,“结果他竟然见钱眼开,为了一个金镯子将原配妻子所生的唯一女儿给卖了。可怜那孩子在那家里当牛做马那么多年,最后却抵不过一个金镯子。”
过路行人原本听个热闹,没料到竟能听到这样的热闹。
有人听过也就过了,却也有人听见金镯子的时候动了心思。
“不过也难怪,那么大一个金镯子呢。”村长婆娘用手比划了一下,夸张道,“估摸着得有二两了。”
众人吸了口气。
几个年轻男子听着,对视一眼,飞快的朝着舒家人离开的方向去了。
徐宁村村长只瞥了一眼,又垂下头来,唉声叹气的吆喝着家人收拾东西继续赶路了。
县城机会是多,但人员也复杂。
有钱是好事,但能守得住钱那才是本事。
若是本地人有依仗还好,若是身份明确的流民……
徐宁村村长浑浊的眼中浮出一丝冷意,即便是死了也照样没人管。
昨日麦地里死去的那个半大青年不就如此,除了青年的母亲,谁还为那青年鸣不平?
“追去吧。看你是不是能守得住。卖一个闺女一个镯子,镯子没了不也有第二个闺女吗。”
村长嘀嘀咕咕的,一家人收拾了破衣烂衫离开了。
就他们如今的情形,当地人避之不及,根本不会靠近。
舒婉一行人一大早趁着气温不高,连续走了四十里路,太阳正当午时才停下。
虽然有了骡车节省了力气,但骡子负重大,也需要休息吃草。
谢怀谦去附近薅了一些骡子能吃的草回来,谢怀慎又从袋子里摸出一把豆子,掺上一点点盐,放到一个盆里让骡子吃了。
趁着休息的空档,宁氏便拧开水囊让舒婉喝了一些,才道,“只能等会儿在做饭了,柴火不够了。”
逃荒在外,什么东西都紧缺,不管是柴还是水都要算计着用。
好在这一路平坦,走的也快,午膳过后不再休息,一口气走到天黑,大约走了八十里路。
此时距离随州府只剩下四十里路,明日早起赶路,赶在中午大约便能到达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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