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云层仿佛被人泼了墨一般,暴怒地在天空中翻滚着,将本就稀疏的月光遮掩殆尽,唯有街边的路灯还在坚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但这场雨下得实在太大,密集的雨点笼罩住光源,只留下一片昏暗的景象。
夜晚的北京城大多是宁静祥和的,这场不可控的暴雨本就象征着一种异常,更别说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还有人会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冒雨出行。
年轻的伙计坐在酒店大厅的前台后面,他通过透明的玻璃旋转门看着外面雨茫茫的街景,心想如果换作是他,让他在这种天气里干活,哪怕给再多的补助,他也还是要犹豫那么一下的。
大厅空荡荡的,除了他没有别的人在——这是已经清过场的结果。
早在上个月,他们的东家就让人把这件事安排了下来,把所有预约都推了个干净,无论是谁来了也不再接待。
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酒店就该直接关门图个清静,这样他就能够早些下班回家,和他的那些同事一样。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拒绝金钱的诱惑,为了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伙计还需要在这里完成一个不那么困难,但却也不知道到何时才能结束的任务。
——他在等一个人。
枯燥的等待总是会消耗人太多的太多耐心,连绵阴雨发出的噪音扰得人心烦意乱,伙计从一开始的聚精会神,再到如今的漫不经心,
他趴在柜台后面,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随意瞟了一眼仿佛永无止尽的雨幕,又忽地顿住,一下子支棱起来。
街角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撑伞的身影,逆着所有的灯光,看起来很模糊,但前进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伙计一愣神的功夫,人就站到了酒店门口。
伙计的木然与困顿在这个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他飞快地站起身,准备去迎接这个午夜的访客。
池瑜裹挟着暴雨也无法洗去的血腥气推门而入,他用还在不断滴水的伞尖轻轻地点了点地面,目光瞥向大厅明面上唯一活着的生物。
“池先生,您来了?外面雨太大了,您快进来歇歇。”
年轻的伙计热情地将他引到歇息区,带着干毛巾和收纳雨具的布袋去而复返,在距离池瑜五步远的地方开始逐渐放缓脚步。
伙计将托盘中的干毛巾递向池瑜,见他拿起之后,又顺势想要接过池瑜手中的伞,替他将其保管,却不想得来一句冷淡的回应。
“别碰。”
伙计的手一顿,连忙缩了回去,陪笑道:“抱歉,池先生,是我逾矩了。”
见对方识趣地不再试图去碰他的随身物品,池瑜将分出的目光收回来,继续擦拭着被雨水轻微沾湿的衣角。
暴雨天总是令人感到心烦,尤其是和大风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想要在这样的天气中出行,光是有一把伞可不太够,还要再添上一件雨衣和雨靴才行。
池瑜向来不是喜欢这种繁琐打扮的人,更何况他还需要在那些属于解家的盘口,视情况使用点武力去解决问题。
所以在一切结束之后,被人目送着离开时,他也只是用咒言给自己附着了一层临时的防沾染buff,但现在看来,这个咒文还是有待改进的。
池瑜漫不经心地想着,将被湿润气息沾染的毛巾放回到托盘上。
伙计见状,在一旁对他问道:“池先生,您现在是直接休息,还是先去吃点东西?解总都吩咐过了,房间和吃食都给您一直准备着。”
池瑜没有对这两个选择做出回应,他的目光越过伙计,在大厅巡视了一圈,“黑眼镜在做什么?”
伙计流畅的话语因为这句话卡壳了一瞬,他的表情微僵,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黑、黑眼镜……啊,齐先生不在这儿,想来是路上有些意外耽搁了。”
闻言,池瑜瞥了伙计一眼,看上去依然没什么感情波动,但伙计却硬是从中读出了些意味深长:“是吗?”
伙计看向他,笑得十分勉强:“就是这样的,池先生。”
池瑜看着伙计面露苦色的模样,也没准备继续为难他,只是在那幽幽叹了口气:“你要是敢把脏手捂到我的脸上,你就死定了。”
“谁说的,我的手才洗干净。”
一只手从肩后处伸过来,在池瑜的脸边快速向下,打了个转,搭在他的肩上。
对于自己难得比池瑜早到,却没能成功跟对方玩上一回猜猜我是谁的游戏,黑眼镜稍微遗憾了一下,不过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眼镜抬手挥退伙计,报复性地摇了摇池瑜的肩膀,笑着对他问道:“池老板,我都这么努力敛息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该不会是从那伙计的眼睛里看到我了吧。”
……他没事去看别人的眼睛干嘛?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闲得慌,工作结束了还硬要拉着解家的伙计一起胡闹。
池瑜无语片刻,“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标记,无论你在哪,只要我想,我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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