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从他当家的那一刻起,原本可以算得上是无害的环境都变得不再安全。
以至于解雨臣开始怀疑周围的一切,并不得不把自己的一举一动隐藏起来,留给所有人一个看不透的黑影——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中得到片刻的安宁。
所以,当一个和解雨臣只见过一面的合作者,在深夜拨通了解家老宅的电话,还说出了那个不该出现在他口中的名字时,解雨臣的思维瞬间又难以控制地滑向了各种各样的阴谋论。
“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那么你大可以放心,我并不是冲你来的。”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触及到了他纷乱复杂的思绪,虽然给出了一些让解雨臣能够思考的时间,却又很快将这一过程打断。
“我是一个不喜欢被算计的人,但是解连环却在试图把我拉下水。所以我思考了一下,既然他曾经是解家人,那么解老板你作为解家的现任当家人,应该还是有资格来管管这件事的。”
“说起来,我从别处打听消息,所有人都说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从你的反应来看,在此之前,你也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看来他确实瞒住了很多人。”
解雨臣沉默地听着。
他无端想起自己在得知解连环死讯的那天,北京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在意识到那个曾经归属于解家的男人,确实有可能会为了他所不知晓的计划而做出这一切之后,哪怕是解雨臣记忆中氤氲的水气也压制不住心中那一簇火苗愈演愈烈。
旺盛的心火将过去的幻象燃为灰烬,又把他冲动时产生的泪意也一起熬干。
“如果你对于这件事毫不知情,那么,想必你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池瑜在电话那头总结道,轻巧而又直白地抛出了他的钩子。
解雨臣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了。
那个人名为解连环的男人是自己苦难与执念的开端,他不会放弃任何有关的线索。
——哪怕这份线索来自于另一个未知,哪怕,这也许是另一份苦难的伊始。
于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解雨臣对电话那头问道:
“他现在在哪?”
听到解雨臣的问题,池瑜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短促得如同一声叹息。
“杭州。”
在解雨臣接受了这个邀请之后,池瑜又在电话那头对他说了些关于他对解连环的一些判断与推测。
池瑜的声音依然清冷,娓娓道来的话语似是自雪山上流淌而下的甘泉,莫名抚慰了解雨臣有些焦躁的心。
但是——
“你不是九门的人,这些消息光是外人可没办法得到。”解雨臣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我有属于自己的情报来源。”
池瑜在回答他时,语调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九门,听起来气派,但总有一些人是游离于你们之外却又无处不在的。”
“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继续占用你的休息时间了。祝你有个好梦,解老板。再见。”
池瑜挂断了电话。
听着代表着通话结束的忙音,解雨臣放下了电话,返回到书桌前。
他双手交叉,托着下巴,静静地坐在那里。
解雨臣看着桌面上按照他个人习惯摆放的各种档案资料。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肩膀稍微塌了那么一下,但是又很快重新支撑起来。
解雨臣的身体依然是疲倦的。
他知道,在连轴转了这么久之后,如果自己再不去休息,那么对于他未来的身体发育也会造成很大的不良影响。
但是亢奋的精神让解雨臣无心休息,他甚至因此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许已经把睡眠进化掉了的微妙错觉。
静坐半晌,解雨臣又拿起电话。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解雨臣看着书房中正对着自己的相框,面色一片平静,“我需要你去查一个人。”
“对,越快越好。”
两天后的清晨,有关池瑜的一切信息就被放置在了解雨臣的桌案上,但那些记录很多都是浮于表面的。
解雨臣一边看,一边分析着。
关于池瑜的信息很少,能搜集到的大部分都是他近几年活动的轨迹。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只要曾经存在,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解家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最后却只能给解雨臣交出一份这样的答卷……
要么,是他们不想干了,要么,就代表池瑜的背后也存在着一股神秘势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曾经存在的痕迹全部抹去,让他们无迹可循。
于是解雨臣获得的这些信息,又把他卷入到了一个更大的谜团之中:
池瑜为什么会在三年前突然出现,解连环消失的这段时间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以至于如今把目光投向了池瑜?
这些谜团如同漩涡一般裹挟着解雨臣,使他沉向一片更深邃的,名为“池瑜”的海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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