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老板,你看出什么来了?”
黑眼镜嘴角噙着笑,看着还蹲在那里,认真观察机关构造的池瑜,离他更近了一些。
池瑜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随后他做出了一个完全在黑眼镜意料之外的行为——池瑜对着那个机关所在的位置猛地挥出了一拳。
那只还戴着深色皮质手套的手破开表层的岩石,深深凿了进去。
伴随着一声闷响,青石地板在池瑜的力度下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痕,底下的机关却始终没能再被打开。
黑眼镜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就替池瑜觉得痛,于是他顺从本心,问他:“痛吗?”
本来黑眼镜都以为池瑜会像之前一样不理他,却见这人抬起了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回了一句:“挺痛的。”
池瑜抽回手,站起身,轻描淡写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向那几个保镖:“这条路确实行不通,我要直接进去找周子旭,至于你们,你们可以先离开。”
于是黑眼镜就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池瑜的说话方式很特别。
一般来说,当一个人处于一个团队之中,如果想要进行某种活动,人们都会与身边的队友商量,诸如“我能不能这样做”、“你们有什么想法”之类的。
而池瑜就不太一样,他几乎不与人讨论自己的想法,说出的话更像是在阐述一种事实。
又或者说,他仿佛把自己独立于团队之外了,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行为需要与其他人做讨论,也不认为自己的决定会被拒绝。
这让池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发号施令的上位者,还是比较独裁的那种。
所以当池瑜告诉他们,他现在要去进行某种行为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替在场的所有人做好了决定,而留给对方的选择只有接受。
黑眼镜也十分清楚,现在没人会拒绝池瑜的这个提议。
在这些保镖的头领和周子旭这个领队相继失踪之后,保镖们已然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
在他们需要一个新的领袖的时候,池瑜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态度站出来,自能让这些人下意识听从他的命令。
事实也确实如此,所有人都默认了池瑜的指令,而池瑜显然也对这些保镖的顺从十分满意。
他又返回了一次青石平台,把断掉的绳索重新连接到一起,让所有人依次撤离,同时嘱咐道:“管道里可能会有蛇从里面爬出来,不要在上面逗留,直接回到地面上去。”
说着,池瑜的目光与黑眼镜碰撞在一起,他停顿了一下,陷入沉默。
黑眼镜只能看出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像是池瑜这种类型的人,他们的内心戏往往都十分丰富,但同时他也很擅长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让人无法看出他到底是如何在想的。
于是黑眼镜对于这种隐性的对抗产生了兴趣,开始揣摩池瑜的想法。
他在思考有关自己的处理方式,那么接下来池瑜会对他提出怎样的要求呢?
从先前几次被池瑜强调过的“好好工作”来看,这次的结果其实也挺好猜的,大概率就是“合作”。
他知道池瑜也是个聪明人,哪怕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交流过对方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委托,也能在这段相处之中猜得八九不离十。
所以如果池瑜让他也跟着一起去找周子旭,他也未尝不会答应。毕竟周少爷也算是一个挺有趣的人,就这么死掉也太可惜了。
而且他的父亲有些人脉,处理起来还挺麻烦。
如果周子旭最终没能回去,到时候对方想要追责,他就只能先去东南亚找点生意做,再顺便避避风头了。
可是池瑜却对他说:“你也离开。”
毫无感情的语气仿佛像是主人家在对不欢迎的客人下逐客令。
“哈。”黑眼镜顿时乐出了声,对他自己的。
猜错了,又是一个他未曾设想的答案。
黑眼镜这会儿只觉得有意思极了,他对这个人的行为判断似乎总是会在出乎意料的地方产生误差。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对池瑜的印象一直都是在不断变化的,发现了误差,那就及时调整嘛。
天知道他俩刚碰面的时候,黑眼镜还差点把他当作偷了大人外套和墨镜的小孩儿呢。
想到这里,黑眼镜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好险没让池瑜知道他当时的这个想法,不然这人还说不定会怎么报复回来。
也不知道这么容易记仇的人为什么偏偏会长着一张看上去很好欺负的脸,钓鱼执法都没那么过分的。
不过说这么多,其实池瑜还是有一个很好的优点的,那就是吃软不吃硬。
只要拿准那个度,池瑜的态度就会有所软化。
而黑眼镜,则非常善于此道。
让他走?那可不行,他黑眼镜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被打发走的人吗?
于是黑眼镜给自己点了根烟,准备跟池瑜进行一场抗争:“池老板,你让这些菜鸟离开就算了,让我也走算什么意思啊?合着我在你的眼里跟他们是一样的呗。”
池瑜也发现了黑眼镜不打算配合,轻啧了一声,离黑眼镜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