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瞬间就冷凝了下来。
梅夫人像是被刚才那句话吓到了,脸色变得有些惨白,细看之下,她的手已经死死的攥住衣袖,手背崩起了道道青筋。
梅家主尚且沉得住气,只是眼神变得有些阴沉,只是一颤一颤的胡须显示着对方振动的内心。
相比之下,乔洛染就自如多了。
她捧起手边的清茶,有条不紊的抿上一口,才继续说道:“想来梅大人认识南泽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他的性格想必也有所了解,刚才那句话也只是小女子一时妄言,梅大人全当没听见罢了。”
可是到底是不是妄言,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
梅家主像是在忍受什么似的,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看向梅夫人:“夫人,你先出去吧。”
梅夫人手一紧,袖子都差点扯烂:“夫君……”
“去吧,后院夫人们还需要你招待,大婚之日两个主人家都消失不见实在失礼。”梅家主表情淡淡,说话的语气却不容置疑,“我和乔夫人有几句话要谈。”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梅夫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草草的行了个礼,脚步轻巧地转身
离去。
房间里一下又恢复了沉寂。
梅家主在心中组织着语言,好半响才开口:“……乔夫人如何得知,朝廷已经知晓晋州之事?据老夫所知,晋州太守和王爷可谓是忘年之交,当今登基之前,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夸赞王爷有帝王之相,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明晰王爷的起事之心,但……”
但不论如何,这位太守大人多半都是支持南泽溪的。
这句话不用说出来,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乔洛染倒是不知道以前之事,看来这位太守以前就是南泽溪的人,也难怪南泽溪夺位失败,第一反应就是躲回封地。
乔洛染明白,梅家主估计还是不够信任自己,也是自己现在的身份过于敏感。
但只要双方有共同的敌人,这点小小的不信任无伤大雅,她先展示一部分诚意也不是不可以。
乔洛染不慌不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梅大人可还记得徐家?”
“徐家?”梅家主一愣,他身为世家之首,身份超然,代价就是远离政场,对于政治方面的一些变动也不够敏感,“可是年初因为贪污受贿被抄家的徐大人一家
?只听说王爷顾念旧情,没有直接处斩,而是秘密审问……说来老夫与徐老尚有几分交情,徐大人不像是那贪婪之人,此事说起来颇有几分惋惜。”
乔洛染讽刺一笑:“是惋惜,还是疑点重重?”
梅家主只是对政治了解不够,可不是个蠢人,瞬间反应过来,惶恐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徐大人心向朝廷,不肯为南泽溪效力,还占着那么重要的位置,自然要受到清算。”乔洛染表情讥诮,
“没有了其他声音,朝廷只能收到晋州歌舞升平的折子,当今圣上可不是蠢人,自然要派人来调查情况,您猜猜,前段时间南泽溪大张旗鼓地要抓的那个小贼,究竟是什么人?”
梅家主震惊地一不小心揪下了自己一根胡子,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听这乔夫人的意思,难道王爷敢向朝廷命官下手?!
如今的朝廷可不是分封制,南泽溪的封地在晋州,只是享有晋州的俸禄和一部分税务,不代表整个晋州都归他了!
晋州的官,那都是对皇帝效忠的官!
南泽溪打压朝廷官员,和直接对朝廷命官下手,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
概念!
梅家主有些坐不住了。
他面对南泽溪从来不假辞色,多少也有几分因为觉得南泽溪不敢下手。
倘若对方真的敢下手……朝廷命官说抄家就抄家了,他说起来不过是个草民,又算得了什么呢?
梅家主心中一瞬间腾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他的表情变化,乔洛染全部纳入了眼中,知道对方估计听进了这一番恐吓,再吓唬下去,万一起了反心思就不好了。
她眉宇微动,表情一瞬间变得温和了起来:“梅大人不必如此紧张,事情远远没有您想象的那般严重……您可是学子之师,世家之首,南泽溪没有一个足以服众的万全理由,万万不敢对您下手,而且……”
她眉目流转,想到了那一个人,眼神瞬间温柔了下来,“朝廷竟然已经获知了这件事情,就不会任由南泽溪继续下去了。”
“朝廷……是了,还有朝廷……”
梅家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瞬间一清,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多谢乔夫人提醒,你说的对,老夫绝不会背叛朝廷,支持王……南泽溪完成那什么狗屁的大业!”
对于乔洛染,他已经信了八九十
,面对南泽溪他尚且不假辞色,更别说面对代表朝廷的乔洛染了。
梅家主表面一派坚贞,心中却默默的打起了算盘:朝廷竟然能把人手安插到南泽溪的枕边,看来整个晋城估计大半都是朝廷的人了,他本就不看好南泽溪,现在向这位乔夫人表达自己对朝廷的衷心耿耿,想来朝廷清算南泽溪后,也不会对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