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染都觉得有些怠慢,更别说一旁的南泽溪了。
他的眉毛不停的抖动,右手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好半响才勉强调匀了胸口之气,一脸微笑的下了马车。
梅家家主这才姗姗来迟,一脸讶异的看着南泽溪,作了一个长揖:“臣——梅逸梦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却是连跪都不曾跪。
是了,本朝允许举人见官不跪,南泽溪又没有登基,在朝廷挂了一个闲散官职,从法律上来讲,梅家主的确不用跪。
但是没有几个人敢真的不跪南泽溪。
乔洛染眼底满是看好戏的光芒,眼角余光还不忘打量着南泽溪的反应。
南泽溪果然看上去气的不轻——当然,这个只有熟悉面部微表情的乔洛染看了出来——他后牙根咬着,扯出了一个笑容。
“家主免礼。”
梅家主还没等到南泽溪说话就已经直起了腰板,假装感受不到面前变得灼热的视线,满脸无辜:“没想到王爷竟然亲自前来一趟,犬子大婚请帖只送给了乔夫人——想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乔夫人了吧?果然风姿卓越,见之忘俗,比起王妃殿下都不失颜色——”
好家伙
,这不是疯狂的在南泽溪雷区蹦哒?
连请帖都没有给南泽溪,这乔洛染也没想到。
这老头还挺有意思的。
眼看着南泽溪脸色似乎快要绷不住,乔洛染笑着递了台阶:“梅大人缪赞了,妾身哪里比得过王妃殿下?说起来,今日梅姨娘也来了,梅夫人这么久没见女儿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做这个恶人多话,快先进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乔洛染的错觉,提到梅姨娘,梅大人的脸色似乎黑了一瞬间,但很快调整了过来,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是了,内子思女心切,王爷和夫人里面请吧。”
南泽溪一口火憋在心底,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能僵着脸色,点了点头:“梅大人请。”
众人迈步往里走,梅姨娘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乔洛染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两眼,心中有点疑惑。
梅姨娘什么时候下马车的?
刚才南泽溪和梅大人的言语交锋,她就这么看着?
乔洛染才不相信对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梅大人的反应也有一些奇怪,看见自己女儿跟没看见一样,嘴里也只说内子思念女儿,绝口不提自己。
而且……他看上去和南泽
溪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
乔洛染的嘴角微微的勾起。
这或许是一个可利用的地方。
一踏进梅府,乔洛染就和南泽溪彻底分开了。
梅家是极为森严老派的世家,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可谓是执行的彻彻底底。
乔洛染还记得自己当初在宥王府的时候也举办和参加过宴会,男女之间偶有只用屏风隔开,对面的声音甚至人影都比较清晰。
但是梅家大婚却是里屋外屋分的清清楚楚,隔壁的动静一丝都听不见,只能靠着下人,两边来回跑动互通消息。
梅大人理所当然招待南泽溪去了,两人的身影一消失,乔洛染总觉得跟在后面的梅姨娘似乎松了口气。
她转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梅娘娘两眼。
梅姨娘头皮一紧:“……夫人何故这般看着妾身。”
“没事,”乔洛染微笑着转回了头,“梅姨娘好久不曾回家中了吧?”
“……是。”梅姨娘捏紧了手中的手帕,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距离大婚还有一段时间,我让下人送夫人去休息……”
言谈间,主人家的感觉扑面而来。
乔洛染笑了笑,也不跟对方争这一时之气,顺从的点了点头
:“那就听姨娘安排。”
“……”啊,就这?
梅姨娘顿时有些傻眼。
她从小到大的教导中,并不包括怎么和别人争风吃醋,也不包括怎么暗中对人说软话埋钉子,在她看来,就刚才那么小小的得意两句,已经是她能展现的最大敌意了。
但是乔洛染的反应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梅姨娘猛地泄了气,有些颓丧的蹂躏着手中的手帕,语气萎靡了下去:“……好,我让人带夫人去后院休息,等到晚些王爷离开的时候,派人去叫夫人。”
往年一般都是这样,南泽溪不会一直呆到晚上大婚,送了礼就带着王妃走了,而她会多留一些时间,等到大婚结束再自己回王府。
乔洛染可不知道里面的名堂,一听顿时傻了眼:“王爷什么时候离开?”
梅姨娘歪着脑袋想了想:“王爷和父亲……不会久留,等武哥哥拜见过后,大概就走了吧……?”
那可不行!
乔洛染抿嘴,先不说回去又要和南泽溪同乘一车,忍受对方莫名其妙发神经,她现在好不容易出了王府,怎么可能就这样乖乖的回去?
得想个办法留下来。
乔洛染心中一瞬间
闪过了诸多想法,面上还是不急不徐的点了点头,装作有些劳累的扶着腰走了两步:“那就请姨娘带路了。”
梅府后院梅姨娘十分熟悉,只是乔洛染住哪里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