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从地上缓缓起身,她一个箭步冲到凤鸣路床前,一把拽住凤鸣路的衣襟,凤鸣路陡然起身,眼里迸发出恨意,凌厉地盯着她。
姜氏与她对峙着,扬起的手定在半空,脸色怔怔的,怯意爬上眸子,刚才宋太君撒泼的情形还在眼前回放,她心里悲凉地明白,就算自己贵为诰命夫人,在他们心中,她始终还是昔日身份低贱的丫头。
龙震天沉声道:“文沛,你先回房!”
姜氏松开手,悲切地看了龙震天一眼,盈盈地道:“夫君,今夜之事,妾身是白白的受了屈辱,夫君若能给妾身一个公道,妾身感激,若不能够,妾身也理解!”
青衣心下冷笑,好一招以退为进。分明是逼着龙震天为她讨公道,所谓的理解,是说龙震天迫于压力,不敢反抗凤家,连带着也不敢对付凤鸣路。
果然,龙震天听她这样一说,眸光陡然一寒,道:“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去!”
姜氏福身告退,龙青庭这才上前扶着姜氏,母女俩搀扶着离开。
所有的人都散去,房间内,只剩下青衣挽袖凤鸣路对着龙震天。
龙震天复杂地看了凤鸣路一眼,想起方才姜氏的话,心里觉得很憋屈,他堂堂宋国宰相,位居一品,
竟然被一个老妇恫吓得说不出话来。此事若让外间人知道,不需要宋太君出去传话,满京城的人都会耻笑他。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凤鸣路。
青衣见他眼神不善,早已经挡在凤鸣路身前,竖起浑身的刺猬,冷眼看着龙震天。
龙震天想起青衣方才巴巴地去凤府搬救兵,如今又忤逆地挺身而出,一副要跟他开战的模样,心中怒极,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冷冷地道:“看到自己的娘亲遭打,你心里是不是很痛快?生下你这样不孝的女儿,是我一生最大的耻辱!”
青衣不避不闪,纵然她知道自己不是龙震天亲生,但是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注定她不能跟龙震天动手。但是,她问心无愧,所以,挨了这一记耳光,她冷峻地回击道:“有这样的爹娘,也是我一辈子抹不去的耻辱!”
这句话,很是伤人,龙震天只觉得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心痛愤怒陡然而生,虽然他一直都不关爱青衣,但是,在他心底,青衣到底是他的女儿,他可以不爱她,但是,她却不能不爱他。
龙震天愤怒地再度扬手,凤鸣路霍然起身,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丝毫不畏惧地道:“要打她,就先打死我!”
她
狼狈的面容有着不顾一切的遽然,竟把龙震天也唬住了,他记忆中的凤鸣路,隐忍懦弱,从不会顶撞他,出席任何的场合,她都是没有声音的,基本可以让人忽视她的存在。但是,就是这么一个透明的人,却忽然变得冷硬狠心起来,让人措手不及。
“入宫一趟,你整个人都变了,太让我失望了!”龙震天摇摇头,不知道太后跟她说了什么,只是太后从入宫受宠开始,就不曾失宠过,想来有不少对付男人的方法,大概是让她用这种办法吸引自己的注意吧,这般想着,他略有些不齿地看着凤鸣路,“我跟你说过,我只喜欢听话的女人,你若不想我们夫妻情分到此为止,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凤鸣路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
龙震天皱着眉头,“你笑什么?”
凤鸣路抬眸看着他,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不好笑吗?事到如今,莫非相爷以为我还会在乎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相爷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这明灵阁,只住女眷,相爷以后没什么事,不必再来!”说罢,回头对挽袖吩咐道:“送相爷出去!”
龙震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凤鸣路。阅人无
数的他,能看到凤鸣路此话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真的下了逐客令。而且,她看着他的时候,眼中竟有一抹厌恶的光。
她厌恶他?但是,曾几何时,她用尽办法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求自己回心转意。又多少次,在他毅然转身离去之后,她依着门边苦苦等候,只为自己等自己一个回眸。
这种心理落差让他很失落,但是更多的是愤怒,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好,记住你说的!”说完,顾不得原先想要教训她一顿的决心,拂袖而去。
凤鸣路站直身子,瞧着龙震天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心里有一些东西在快速的崩塌,也有一些东西在迅疾地建立。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瞧不见了,她才扶着挽袖的肩膀,虚脱地坐在床边,喃喃地道:“好,终于闹开了!”
青衣跪在她身前,担忧地看着她,“大娘,您还好吗?”
凤鸣路握住青衣的手,深深呼吸一口,朝气仿佛在一瞬间注入她的面容,含泪的眸子熠熠生辉,朗声道::“青衣放心,大娘心里,痛快得很!”
这虽然算不得是一场很高明的过招,但是,却是一个开始。
当夜,青衣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可人担忧地看着她道:“五小姐得罪了所有的
人,只怕日子更不好过了!”
青衣躺在长榻上,脱下耳坠,把玩在手心。
“五小姐,您就不担心吗?”可人见她沉默不语,神色自若,不禁又多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