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淡金色的日光透过葡萄架的间隙落下来,给坐在藤椅上的女子身上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纱幔。
葡萄架不远之处的凉亭内,一道玄色身影坐在那,黑眸深幽不见底,一寸不离的看着葡萄架下的女子。
候在姜姒身旁的兰枝和从苑二人对视一眼,满头的雾水。
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了。
自主上、主母从皇宫回府之后,主母便不搭理主上了。
原本主上也想在葡萄架下坐着,可方才主母一脸平静的将他赶去了对面的凉亭。
从苑对着兰枝动了动嘴,无声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兰枝一脸苦相的摇头。
她也不知道啊!
不过她能瞧得出来,主子这是在同姑爷赌气。
莫不是姑爷做了什么事令主子生气了?
姜姒躺在藤椅上,双眼阖上,用脚轻轻摇晃着藤椅。
她只要一睁眼,便能瞧见对面凉亭内凝视着自个的裴临寂。
无论什么时候看过去,他凝视着自个的目光中都带着温柔和浓浓的情意,不可否认,被这般撩人的目光时刻看着,姜姒心中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她确实是在生气。
虽说她知晓裴临寂不是冲动之人,可亲眼见着他当着君澜帝的面毫无顾忌的杀朝廷
命官,她还是大为震撼。
这一世,她除了报仇,行事十分低调。
而裴临寂今日之举却恰恰相反。
他今日直接当着君澜帝等人的面动手杀人,恣意嚣张。
或许此举会令君澜帝忌惮,可同样的,从今日之后,君澜帝必会分出更多的心神监视他们。
这并不是姜姒想看到的。
她只希望家人相安无事,只要旁人不招惹她,她也不会主动出手。
不过……
裴临寂此举虽然嚣张,可却是彻底堵住了有心之人的嘴。
郭监正口口声声说着她是灾星,姜姒虽有办法应对,但的确会比裴临寂的方法更加迂回曲折。
裴临寂的法子,粗暴,却有效。
回府时,姜姒便已经吩咐钟涿、苏护二人去查今日之事了。
若说昨夜的凤仪宫走水是意外她暂且相信。
可怎么就这般巧,郭监正正好夜观星象,测算出会影响帝后的天厄煞星出现。
这令她觉得,从昨日走水,大公主身死,再到郭监正言天厄煞星种种事情,目的似乎都是她。
有人在暗中主导了此事,目的便是为了害她。
何人能令堂堂钦天监监正为他所用?
除了帝后,姜姒想不到第三人。
可她与戚亦窈也算不得有什么深仇大恨,顶
多是拌几句嘴,这点程度的交恶,哪里值得戚亦窈陪上凤仪宫来暗算她。
可若不是戚亦窈,幕后之人有会是谁?
姜姒陷在自个的思绪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对面凉亭内的男人越来越冷的脸。
隔着一丈的距离,兰枝和从苑都还能感受到主上身上散发的寒气。
她们只觉得,明明是个艳阳天,怎么比初春还冷。
两位主子赌气,苦的是他们这些下人啊!
过了良久,姜姒才从思绪中抽离,她懒洋洋的瞥了眼裴临寂所在的凉亭,不出意外的对上一双黑沉幽深的眼眸。
男人眼中带着一丝讨好和浓浓的委屈。
姜姒勾唇笑了下,而后打了个哈欠,扬声道:“兰枝,我昨夜没睡好,有些困了,先回屋睡一觉。”
凉亭内的裴临寂听着这话,连忙站起身。
却又听见姜姒继续道:“你在门口好好守着,别让任何人打扰我休息,明白吗?”
一瞬间,两道压迫感十足的目光都落到了兰枝什么。
兰枝心里苦哈哈,虽然有些可怜姑爷,但她还是坚决站在自家主子这一边的。
于是郑重的点头应道:“是,主子安心休息,奴才一定将门看好了。”
姜姒笑眯眯地点头,而后施施然入了卧房。
徒留下凉亭内脸色极黑的裴临寂。
从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主上,心里感叹:
主上此刻的心情十分不悦。
主上不开心了,就有人得遭殃了。
虽说主上是因着主母不高兴,但主上就算是杀了自个也不会去伤害主母,所以啊。
这气只能往旁处撒了。
待兰枝去廊下站着了,果然,从苑便听见主上唤她了。
从苑几步走过去,垂首恭敬道:“主上有何吩咐?”
裴临寂坐在石椅上,搭在石桌边缘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伴随着有节奏的“咚咚”声,他缓缓开口,嗓音清冷寒凉,“去查查舒家那位三姑娘。”
“舒三姑娘舒嫣……”从苑愣了一下,“难道皇宫内的发生的事与舒嫣有关?”
裴临寂眼眸中闪过暗色,薄唇轻启,“不确定,你先查一查她。”
“是,属下领命。”从苑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没想到裴临寂又叫住了她。
从苑又回头问道:“主上还有何吩咐?”
裴临寂敲击着石桌的手一顿,脸上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