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去佛寺上香,母女二人便经历过一次摔车。
有了经验,加之容氏的身子这一年已经调养好,不似以前那般孱弱。
几乎是同时,母女二人默契的借力向前跃出一步,而后牢牢的抓住了车厢内的扶手!
马车这时也稳住了,外头响起车夫惊慌的嗓音,“王妃、县主,您二位没事吧?”
姜姒坐稳身子,平静道:“无事。”
“发生了何事?”
车夫的声音再度传进来,语气有些许后怕,“回县主,有辆马车方才突然从巷口冲过来,小的才突然勒停了马车……”
他似乎话还没有说完,正伸手去掀车帘的姜姒便听闻一声语气十分嚣张的斥责:
“谁家的奴仆,没长眼睛吗?!你可知道你撞的是什么人?!”
姜姒手微顿。
二车险些相撞,对方自然也受到了惊吓。
姜姒低声同车夫道:“问问对面主人可有受伤?”
她和容氏都没有大碍,我若是对方也无事,那此事便皆大欢喜。
她也无意去争论谁对谁错。
却不想,她想着大事化小,息事宁人,对面马车上的人却不是这般想的。
“怎么,你家主子撞了人还缩在马车里头不出来,是心知得
罪了不能得罪的贵人,当起缩头乌龟了?!”
容氏忍不住蹙起眉,姜姒轻声安慰道:“娘,没事,女儿出去瞧瞧。”
对方的丫鬟这般态度,一听便是不好相与的。
姜姒起身,车夫立刻搬来脚踏。
姜姒下了车,抬眸看向对面的马车。
两辆马车还隔着约莫半尺的距离,对面的马车地下摩擦痕迹很长,想来是速度太快,勒停时车轮与地面摩擦了很长一段距离。
姜姒心中了然,客气道:“你家主子可还好?”
对面马车旁站着的粉衣双丫髻丫鬟在看见姜姒的瞬间,脸色变了变,像是没有想到马车中的人会是姜姒。
她犹豫了一下,语气不似先前那般不饶人,“我家主子受惊不小,但所幸没有大碍……”
话音才落,便从马车内传出来一句娇喝声,“赛霜,你同这等低贱之人多说什么,她们既冒犯了我,便先惩戒一顿,再送去官府让她们再吃顿板子。”
这道女声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似是完全没有将姜姒放在眼中。
丫鬟赛霜神情微变,扭头看向马车内,低声道:“主子,与咱们相撞的是镇南王府的人……”
此言一出,坐在马车内的女
子伸出手,掀开车帘,露出全貌。
姜姒一眼扫过,只觉得有些眼熟。
此人她应当是在哪里见过。
戚亦窈看见姜姒,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竟是她!
戚亦窈自觉相貌、身世在京都城都排的上号,可总有些人,实在太过耀眼了,她分明亦是优秀之人,却总被那人压的出不了头。
姜姒屡次艳压她,她早就暗暗将姜姒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可奈何她的父亲只是尚书,而姜姒不仅仅是县主,且还有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父亲。
她心中再有不甘,也比不过她。
可戚亦窈没有想到,好运真的会降临到她头上,老天没有薄待她,竟让她成了皇上钦点的澜王妃。
若是日后继承大统的是澜王……她便是澧朝最尊贵女人!
戚亦窈野心勃勃,几番接触,也隐约意识到澜王对皇位亦有所谋。
待到那日,她成了皇后,姜姒算得了什么?
思及此,戚亦窈突地勾唇,轻笑一声道:“原来不是贱民,而是云平县主啊。”
她一口一个“贱民”,姜姒听的眉心微蹙。
见她衣着华丽,姜姒心想恐怕此女也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便道:“府上的车夫技艺不精,叫姑娘
受惊了。”
她自以为态度已经足够好,且也揽了罪责,却不想对面的女子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大变。
怒道:“姑娘?你竟不知道我是谁?!”
姜姒眼中满是茫然。
她是真不知道。
再者,她该知道吗?
一旁的赛霜显然有些急了,提醒道:“县主,我家主子是澜王妃。”
澜王妃?
姜姒挑了下眉。
老皇帝给昭王、澜王赐婚还不足五日,昭王、澜王的成婚大典自是还未举办,戚亦窈竟是这般迫不及待的以澜王妃自称了啊。
姜姒心下一哂,有些好笑。
她道:“原来是澜王还未过门的正妃,恕我眼拙了。”
戚亦窈听见她前面几个字,面上愤怒更甚,冷笑道:“你既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跪下磕头认错。”
“你若是给我跪下磕头认错,今日之事我只当没有发生。”
姜姒用惊奇的眼神看她。
因着镇南王以一己之力护国的功勋,在十年前返朝时,老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免了镇南王一家的大礼。
便是镇南王,也只需在重要场合对皇帝下跪,其他场合,都不必行大礼。
这道旨意惠及家眷,容氏和姜姒同样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