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楚墨白连早朝都没有参加，便策马出了皇城。
法华寺位于崇山峻岭之间，从山脚而上，是陡斜的台阶，不花半个时辰，很难抵达。
这当然是于普通人而言，对楚墨白来说，只需脚尖点地，施展轻功便能飞身上去。
但今日，他却一步一步往上走。
天影跟玄影面面相觑，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法华寺的后殿，有着一处幽静之所，此时一人佛袍加身，逆风而站。
“所以说我这个皇弟，嗅觉就是灵敏，只是显山露水了一下，他便闻着气味找来了。”楚墨寒排行老七，是老百姓心目中那个悲天悯人的清冷佛子，法号了无。
“要把他拦下吗？”跟他报备的人，迟疑地问。
了无大师轻摇了下头，“不用，让他上来便是。”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其实，他真不想跟他对上，但是那个位置的诱惑太大，大到他无法潜心修行。
楚墨白这一路，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在两人相对的那一刻，对方依然是最初的样子。
“小十一，好久不见。”了无一手捏着佛珠，一手放在面前行礼。
“七哥，好久不见！”若是可以，他希望两人永远不见。
如此，便不会有着那诸多的难以割舍。
“随我来吧！”说完，转身朝自己的禅房走去。
楚墨白的鼻尖有些泛酸，但深吸了口气之后，便抬步跟了上去。
“佛门净地，不像京城那般讲究，小十一将就着点。”说完，给他递了一杯清茶。
“谢谢七哥！”楚墨白低垂着眼帘，眸光落在手里的茶杯上，略微迟疑之后，放在唇边轻抿了口。
他在赌，赌对方的人性，也赌两人多年的兄弟之情。、
自小，他便跟他玩得好，整日跟在他的身后做个跟屁虫。
在他眼里，他的七哥是整个京都最为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可有一日，他却突然遁入空门，不再问凡尘俗世之事。
当年这事，震惊了整个朝野，也包括他幼小的心。
那一年，他才刚六岁，而他，已经十六。
本是惊才绝艳的七皇子，却在夺嫡大战中隐去了身影，退避到法华寺修行。
当时，很多高门贵女为此哭晕了过去，恨不得削发与他同行。
“太皇太后可还安好。”了无在问此话之时，手指微蜷了下。
楚墨白点头，“母后很好，大家都很好。”
“你呢？可好。”了无大师轻睨了他一眼，然后垂下了眼帘。
“就如七哥所看到的这般，我很好。”楚墨白同样蜷曲了下手指，心在微微的拉扯着。
了无大师点头，“是路过还是专程而来。”
“七哥想皇弟是以何种方式前来？”楚墨白直视着他，心中坦荡，却也酸涩疼痛。
了无大师笑了笑，“那就要看小十一的心意如何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但却没有言于表面。
“七哥，别夺走你我仅存不多的兄弟之情。”楚墨白知道，这话无法劝服他，否则他也就不会开始了。
了无轻阖了下眼帘，“小十一，陪我下盘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