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宜修的龙胎在前,眉庄与黛玉经过深思熟虑后,毅然决然地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不再等孕期满三个月,而是只需再等待半月有余,待到胎气稍稍稳定一些时就立刻上报此事。
尽管此时胎儿尚未彻底安稳,但考虑到宜修身怀六甲,宫务必然会更多地交由眉庄打理。然而,眉庄现今自身状况亦不佳,实在难以承受过度操劳的重负。倘若因此而伤及腹中龙胎,反而是得不偿失。
听得眉庄也得了好消息,胤禛大喜过望,内务府的赏赐如流水一般进了储秀宫。既然宜修和眉庄同时有孕,这宫权自然得找人暂领。敬妃本就曾经协助眉庄处理过宫务,而端妃入宫多年如今身子也好了许多,便由这两位主理六宫事务。
“这便是几位妹妹抄好的书稿吗?”眉庄伸出手,拿起放在茶几上那一叠整齐的纸张,慢慢地翻阅起来。“倒是干净整洁,字字规整。虽然笔力有所不足,可到底看得出确实是用了心的,诸位妹妹辛苦了。”
“妹妹这段日子一直闭门思过,每天除了按时用膳和侍奉皇上外,其他时间都一心扑在这抄书上面了。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再计较妹妹之前犯下的过错,原谅妹妹吧。”
此时的兰常在身份仍只是常在,按照宫中规矩,尚未有资格佩戴护甲。然而,她却有意无意地翘起那兰花指,轻轻抚摸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戒指镂花缠丝金底,上面镶嵌了一颗硕大晶莹的祖母绿,一眼便知那不是她的位份可以戴的东西。素净如雪的指甲被染上了鲜艳的退红色,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妩媚与俏丽。
别看兰常在口中说出的话语颇为恳切动听,但她回话时的姿态却不甚恭敬。眉庄见状却没有计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书稿放回原位,然后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几人,逡巡着将她们各自的模样收入眼帘。
“兰妹妹说笑了,到底那日是皇后娘娘降下的责罚,本宫不过是平白担了个督促的名头。且妹妹要是告罪,也不该对本宫,该对淑嫔娘娘请罪才是。若是淑嫔娘娘原谅了你,本宫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
兰常在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但很快她就站起身来,微微低着头朝黛玉行了一个礼:“妹妹年纪尚小,入宫时间也短。之前冒犯到淑嫔姐姐,请姐姐大人大量,原谅妹妹吧。”
黛玉敏锐地捕捉到了兰常在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心底只觉得有些讽刺。最近几天,她们特意打听了一下这几个人物的背景和情况。这几个女子虽然同样出自内务府包衣家庭,但兰常在的兄长却相当争气,近年来在地方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爬到了从五品的位置。为此,让兰常在自觉身份更为高贵一些,而宜修似乎也是因此对她有三分另眼相待。
正因如此,兰常在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在黛玉面前屡次三番地挑衅滋事。她怕是忖着她在内廷之中已经获得了宜修的相助,而宫外她又有着比安比槐更具权势的兄长撑腰。至于孩子么……她自认为还年轻,只要按照她现在得宠的趋势走下去,怀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几条累积下来,她自然而然便对着没有家世、皇上也算不得多宠爱的黛玉有几分看轻。
如果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挑衅,黛玉并不愿过多地与之计较。毕竟任何一个明事理之人皆知晓,对待下人宽容大度一些,往往在许多时候也是给予自身便利之道。即便逞得了一时口舌之快,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将他人逼迫至绝境后反被咬上一口,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更何况这位兰常在如今颇受胤禛宠爱,否则怎敢佩戴如此硕大夺目的宝石戒指招摇显摆?实在是犯不上受这等人吹自己的枕头风。
只是……黛玉心里兀自冷笑,可惜了,这么个美貌女子,倒是不懂自谦,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和当初的余莺儿如出一辙。而且若是论站队,站当初的华妃怕是比站如今的皇后好多了。
“也不是本宫故意要为难妹妹,只是妹妹这个罪名,往小了说不过是言语冒失,可往大了说就是犯上僭越了。咱们身为宫嫔,是天家的人,代表着天家,不论对内对外这言行举止都得注意不能失了天家身份。妹妹如今正得盛宠,咱们皇上又是个极看规矩礼仪的。妹妹这两本书若是真的入了心,从中习得了什么,对妹妹来说也是个助益。再加上妹妹貌美,待来日诞下皇子,晋嫔封妃也是指日可待。”
果不其然,这兰常在听闻黛玉提及晋嫔封妃一事时,虽然尽力低头掩饰,但仍难以掩盖那即将上扬至脸颊的嘴角弧度。此刻的她,心中或许正憧憬着身披华丽吉服、端坐高位之上,接受后宫诸人朝拜施礼的场景。
“妹妹多谢姐姐吉言,若妹妹有这等福气,必不忘姐姐今日好言劝诫的恩典。”
其余的几人见兰常在如此,面色都有些讪讪的, 没有说话。只有一身秋水色的月答应柔柔地开了口:“方才听淑嫔娘娘的声音不对,似乎有些鼻音。最近时节不好,忽冷忽热的,娘娘可是着了风寒吗?”
“咳咳……”黛玉刚想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她掏出帕子按了按鼻子,声音又添了几分喑哑。“月妹妹好耳力,本宫这两日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