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无声。
忽听得掌声,一把子男声响起:“好!”众人望向殿门口,原来是果郡王。
而胤禛没有看过去,只是定定地看着甄嬛,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华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曹贵人,曹贵人也只得心虚地低下了头。
“臣妾雕虫小技,让皇上见笑了。”
“果然舞曲精妙,可与本王府第一舞姬相较。”老十硬是没看到身边眼睛里都是刀子的福晋,今日他来赴宴可是受人之托,必得忠人之事才行。既然已经没可能让她失宠,至少也得羞辱一番灭灭她的气焰才行。
“十哥错笑了。”浣碧此时已经接过了长相守将它还给了果郡王,果郡王把长相守放在手中把玩,重又插回了腰间:“莞贵人此舞一如唐玄宗所赞,携笛而舞,尽得真传。若十哥府中第一舞姬能有此水准,想必十哥也不会不知此舞之精髓所在了。臣弟今日能得观古意,也要多谢皇兄,多谢莞贵人。”
“这……”老十有些气结,若是承认刚才说的是大话未免丢了脸面;若是不承认,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说嘴的点。“舞蹈好看就行了,钻研那么多什么精髓古意有何意思。”全然不顾身边的福晋嗓子都快咳哑了。
十三不禁笑了声:“可见五哥说得对,女人嘛,漂亮就够了。十哥,你说对吧?”
胤禛觉得这现场的气氛有点开始不可控了,于是指着果郡王,顿了顿,开口转了话题:“老十七,你可算是来了。迟到早退总有你,今儿来晚了,可得罚酒三杯。”
“皇兄说笑了。臣弟刚才借笛给新嫂,方才成就了这惊鸿一舞。皇兄就看在新嫂的面子上,大发慈悲放臣弟一马吧。”允礼伸手作揖,深深低下了头。
“怪道这笛音如此精妙,原来竟是你的长相守。行,那三杯可免,可是给温宜祝寿的礼物可不能少。”胤禛一笑,指那空出来的席位示意允礼入座。
“皇上看臣妾说的如何,莞贵人果然聪慧,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想必这舞姿,也不逊于当年的纯元皇后吧?”
“曹姐姐这话有意思。”淳儿放下了手里的西瓜,用手绢擦着手指上的汁水。“姐姐刚才还说女子皆能舞,怎的突然就变成了寻常人不能作之舞?莫不是姐姐私下里也练过?只是跳的不尽如人意,所以不好意思展示给我们大家观赏观赏。”
“那曹贵人你自己练了不自己上来跳,反而让莞妹妹跳,可有点不厚道了。”欣常在接了淳儿的话头,用调侃的语气说,“不过今天是温宜的寿辰,你身为温宜的额娘,也是稳重一点接待宾客才好。”
曹贵人心头一跳,这是在说她不配为温宜之母吗?
“本宫记得,纯元皇后作此舞的时候,连华妃都还没有入府,更别说曹贵人你了。你又如何知道纯元皇后之舞如何,你又怎么拿莞贵人之舞与之相较呢?”
宜修温柔的话里带着森然的冷意,曹贵人只觉得一滴冷汗顺着脊梁从脖颈流到了腰间,连忙下拜:“是臣妾冒失了,臣妾也只是耳闻,不能得见故皇后之舞姿,是臣妾之憾。”
“跳这么久了,累不累?”
“臣妾不累。臣妾未能得见纯元皇后之风采,实在是臣妾福薄。臣妾今日所作惊鸿舞,是拟梅妃之态的旧曲,也是和玉妹妹一起映衬殿中这对联的吉兆。萤烛之辉,怎能与纯元皇后的明月之光相较。”
“玉常在,还在犹豫什么,莞贵人既然都提到你们两人一起映衬这殿中对联的吉兆了,那就快把面前这幅画作给大家观赏一下吧。”
见曹贵人闭嘴不言地坐下,祺常在倒是开了口。她暗自思忖着,这玉常在小门小户的出身,听闻她刚入宫时就是一股的小家子气。虽说承宠以后沾染了些皇家的贵气,但这书画一类怎么也不是寻常官家女儿有能力精通的。
如今甄嬛已经是不能踩了,那怎么也得踩这玉常在一脚,不然她可怎么向上爬。
紫鹃上前托起画卷,在殿中走了一圈,展示给了众人。
只见画中是一看不清面目的女子,舞袖于一亭台楼阁间。青松翠竹,鸿雁高飞,游鱼潜越。笔触细腻,虚实相衬,颇有意趣。只可惜笔力不足,很多转折处仍有些不自然。不过此画紧扣主题,也是个极好的意头。
画旁边有一行小字:“若乘鸿雁勤舞袖,何叹落梅倚楼东。”
黛玉上前盈盈一拜:“皇上,臣妾技艺微末,也只是给大家娱乐一下而已。此画赠与温宜公主,愿公主日后可有沉鱼落雁之貌,可也要谨记时时勤勉。”
胤禛眯了眯眼,咀嚼着这两句话,目光又在大殿里逡巡了几轮,不由突然一笑:“妙,甚妙。此画,朕就代温宜收下了。你既有身孕,站了这么久也辛苦,快回席坐下吧。莞贵人,你,坐到朕的身边来。”
“谢皇上。”
此话一出,之前各怀小心思的人们也都歇了,胤禛这句话约等于一锤定音,此舞是断断不会对甄嬛有什么不利的影响了,反而还让她在胤禛心里的位置更上一层楼。而黛玉的画作虽然不是什么惊世之作,可水平尚可,再加上她刚刚与甄嬛交相辉映的场面,也足以让她不落人口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