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众人散去,秦悦才有机会私下询问那位神秘宫女。
后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得极低,声音颤抖着回答:“奴婢名为菱歌,负责南苑花草的养护。今早无意间听见一段密谋,知有人意图利用太子殿下之手陷害娘娘,奴婢不忍见您无辜受累,便决定挺身而出。”
晴柔脸上半信半疑的神情稍有缓解,亲自将她搀扶起来,温柔地询问:“多亏你的援手,敢问你知道那密谈者的身份吗?”
菱歌站稳身形,无奈地摇了摇头,“奴婢并不知情,只能分辨出谈话者的声音。由于初入宫廷,尚不熟悉众人,加之他们说话声音细微且充满恐惧,未能留心更多细节,只一心想着尽快搭救娘娘。”
望着面前这位年纪尚幼、满脸诚恳的宫女,晴柔轻拍其肩以示安慰,“无碍,你的救命之恩我将铭记在心。你是否愿意留在本宫身边侍奉?若愿意,我自有办法安排。”
“能侍奉娘娘,乃是奴婢的荣幸!”
菱歌闻言,连忙再度跪地拜谢,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晴柔深知宫女大多追求晋升或攀附权贵,对于主动援手的菱歌,她决定给予厚报。
有这样一位忠诚之人伴于左右,她的行动无疑将更为顺遂。
于是,晴柔巧妙利用养花的名义,将菱歌调至自己身边,正式开始了对秦悦的反击。
知晓了秦悦的阴谋之后,晴柔开始布局,表面上对秦悦示好,亲手烹制汤羹赠予,言语间却处处隐含挑战之意,意图激怒秦悦,让她在众人面前失态并驱逐自己。
在晴柔精心布置之下,东宫内外的仆人们都见证了这一幕,对秦悦的畏惧之心油然而生。
此外,晴柔还暗中散布谣言,称秦悦私下苛待仆役,甚至克扣他们的薪资,使得东宫之内人人避秦悦如避蛇蝎。
而秦悦与阿正对此毫无准备,应对迟缓,一时间陷入了被动。
与此同时,关于裴璟南被贬谪边疆一事,太后特意派遣心腹兰竹邀请皇帝来宫中详谈。
“母后召儿前来,所谓何事?”
武德帝中断繁忙的政务,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耐。
太后果然精于洞察人心,见皇帝这般表情,心中不免泛起一丝不满,但她很快调整心态,温和地说道:“皇上近日操劳国事,也要顾及龙体安康啊。”
太后的话语一如既往,先从关心皇帝的身体健康开始,语气中多了几分母性的柔情,这让武德帝心中的烦躁渐渐平复。
“儿臣明白,多谢母后挂念。后宫的妃子们也常送补品至养心殿,儿臣身体还算健壮。”
太后闻言,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紧接着便转入了正题:“我知道你那些嫔妃都心疼你,但除了身体健康,你的心思也得顾及。娘老了,陪伴你的时间不多,以往身体好的时候,总希望亲眼看到你能自己解决难题。”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剩下的话虽未明说,但母子俩心中都有数。
“现在,娘只盼着能在孙子辈里,看到能为你分忧的人。听说,你打算把老五送往边疆?”
武德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后召见是为了此事,心中不禁升起些许不满,以为是裴璟南通过太后的渠道求情,因此脸色显得不太好看。
“是的,既然母后已经知晓,想来能理解儿臣的苦衷。”
太后何尝不知道个中原因,只是沈璐曦的陈述仍在耳边回响,她明白裴璟南实属被冤,但直接说出来似乎并不适宜。
“娘虽年岁渐高,身体大不如前,但心中却明亮得很。老五绝不会私下与他国奸细勾结,这点娘心里清楚。璟南是你的亲儿子,他与外人勾结,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见到皇帝的表情有所松动,太后趁势进言,试图以情感说服他。
“皇上,娘心里都明白,你并非真的怀疑老五,只是想借此锻炼他。但皇上有没有考虑过太子的感受?如果京城没了老五这个竞争对手,太子没了外界的压力,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再者,娘年纪也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支撑不了几年了。”
说到这里,太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深吸几口气,才勉强继续说道。
“娘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子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皇上难道连这个愿望都不愿为娘实现吗?”
武德帝面容顿时凝重,站在眼前的,毕竟是生育养育他的母亲。
听到母亲自知时日无多,心中如何能不酸楚?
“母后切莫言此,宫中御医齐聚,孩儿更是誓将踏遍千山万水,寻访世间名医圣手,务必使您龙体康复,重返康健。”
太后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却难掩其间的虚弱无力,她用温柔而带几分乏力的语调宽慰着皇帝,道:“勿需枉费心力,我这病躯,自己最是明白。余下的时日,只愿小四能常伴京畿。待我驾鹤西去,尔后再做安排,那时,我便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了。”
这席话如细流般从她唇间流出,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眉宇间透露出几缕倦色。
太后心底明镜似的,或许为沈璐曦争取的时日,也就寥寥数载。
到那时,说不定他们已并肩走过风雨,成为彼此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