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开口道:“朝廷与吐谷浑交恶,再加上之前订单取消的事惹怒了慕容伏允,他不肯与我们再做棉花交易了。
连原料都没有,还怎么开棉纺厂?”
肖元元有些不解,问道:“当年商行虽然被朝廷强行关闭,可我听说你将京都商行存留资产都赔付了出去。
难道吐谷浑没有收到毁约的赔偿金么?更何况当初我们收购他们的棉花,都先付过预付金的,如此优厚的条件,他为何会对咱们的生意如此抵触?”
萧珏微微叹了一声,道:“他们确实收到了赔偿金,可后来他们却发现,这笔赔偿金远远不够他们的损失!”
肖元元蹙了蹙眉,一时间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
萧珏慢慢解释道:“当初因着咱们大量收购棉花,且无论来多少,咱们收多少,所以吐谷浑部就开始大量的种植棉花。
但与我们真正达成契约的只是一小部分,很多牧民干脆自己种植棉花,准备到时候采下棉花直接卖给与我们签订契约的人,然后再运到大兴城倒卖给我们。
可世事无常,商行一夕覆灭,那些与我们签订契约的人自然可以拿到毁约的赔偿金,可没有与我们签订的契约的牧民,就一下赔光了所有!”
肖元元眉心一跳,明白了症结所在,然而这并不是吐谷浑全部的损失,萧珏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
“这还只是第一年损失,那些牧民本是放牧为生,种棉花的地方是长不了草的,想要把草地养回来,也需要三四年的时间。
私底下种棉花的牧民,不但失去马和羊,还失去了草地,吐谷浑为此受了极大损失。
为此,当年慕容伏允上书先皇要求赔付,为此提了两个条件——”
肖元元问道:“什么条件?”
萧珏道:“慕容伏允要求,要我朝赔付给他布帛、米粮、铁器、食盐,以弥补他们部族三年的损失。
还要让我朝将边军回撤五十里,让出来地方给他们牧马用!”
肖元元听得惊了,没想到这件事的后续影响这么大,问道:“后来呢?朝廷是怎么解决的?”
萧珏回道:“没有解决——朝廷拒不赔付,慕容伏允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也打不过我们。
于是慕容伏允提了一个折中的要求——他可以不要我朝的赔付,但要我朝送你入伏埃城。”
“什么?”肖元元愣怔了一下,道:“还有我的事儿?”
萧珏点了点头,道:“其实慕容伏允的想法我们都能理解,若你能到了吐谷浑,继续在吐谷浑开绵纺厂的话,他们的损失一年之内就能补回来。
不过,当时一来你正在江南养病,无法成行;
二来朝廷并不把吐谷浑放在眼里,对他的要求置若罔闻,也都没当回事。
所以事到如今,吐谷浑与我朝持续交恶,这次我在洛阳向吐谷浑来使提出开棉纺厂,可他们再也不相信我们了!”
肖元元明白了过来,诚信对商家而言十分重要,吐谷浑吃了这一个大亏,这两年估计水草刚刚长回来,这时候萧珏又来这一遭,吐谷浑能相信他才怪。
其实不止是棉纺厂,当年的肖氏商行繁花似锦,一朝之间烟消云散,如今内外没有人相信还有人能把商行重新建起来,这也是萧珏忙了好几年,几乎没有建树的原因之一。
正在沉默间,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守殿外的宫侍便出声示意:“参见陛下——”
“平身吧——”话音未落,便见杨广走了进来。
三人见杨广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平身平身——”杨广招呼着,便上前拉起了萧皇后,对着萧珏和肖元元道:“都是一家人,随意些——”
萧珏应声道:“谢陛下——”
萧皇后引着杨广坐到了主位上,萧珏和肖元元一左一右坐而侧首,萧皇后道:“陛下今日下朝比以往早些。”
杨广略略‘嗯’了一声,此时有宫侍奉了葡萄碎露过来,杨广饮了一口,淡淡回道:“黑水受高丽(高句丽)侵扰,来向我们求兵。
朕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把来使交给许国公(宇文述),特来皇后这里讨个清闲!”
萧皇后说道:“陛下来妾这里讨清闲,可出兵乃国之大事,许国公岂能做得了主?”
杨广微微笑道:“朕都走了,许国公也该明白朕的心思,自会找借口推拒求兵之事的。”
萧皇后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杨广看了看萧珏和肖元元,笑问道:“对了,你们方才在谈些什么?可要朕来帮忙?”
萧珏连忙回道:“臣不敢。”
肖元元既不看杨广,也不应声,只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轻轻弹了弹。
萧皇后在一旁打圆场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讲一些生意上的事。”
杨广见肖元元不应声,又一脸冷漠,心中顿觉不快,直接冲着肖元元道:“你又怎么了?这次朕可没招惹你呀,你摆个脸色给谁看?”
肖元元抬眼不解地看向杨广,问道:“陛下说什么?”
杨广一噎,自他进得殿来,肖元元一句话也没说,若以此来怪罪肖元元,实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