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宝眼睛一红,眼神中的眼意一闪而过,别过头去,伸手悄悄拭了拭温润的眼角,道:“不记得。”
陈叔宝这个样子肖元元看得明白,不记得才有鬼,肖元道:“那我提醒一下,这玉牌乃张贵妃旧物,县公再想想?”
陈叔宝转过头来,“她已死了,背了亡国妖妃之名,你们还要如何?”
“这玉牌是县公送她的,对么?”肖元元问。
“是——”
“那玉牌一共几块?”肖元元又问。
白鹭子惊讶地转过头去,她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既然是情定之物,一般都会成双成对。现在想想,那块玉牌正面雕着玉凤盘飞,背面却光洁平滑,若是还有一块,应刚好对得上。
白鹭子看向长城县公,果然,那长城县公开口回道:“两块。”
肖元元心中一喜,刚刚只是突然想到,便试着问了问,想不到竟有意外之喜,看来不必费心找什么工匠了。
肖元元深施一礼,道:“另一块在哪儿?县公可否借我一用!”
陈叔宝蔑视的看了肖元元一眼,道:“丢了!”
回答得这么简单干脆,八成是假话,他对肖元元敌意,根本不想帮助她。肖元元直起身来,道:“不知县公有没有看到我递进来的词?”
陈叔宝不以为意道:“写得不错,肖娘子诗才,那日在贤文馆,吾便领教过了!”
肖元元客气的笑道:“县公误会了,无论是在贤文馆,还是今天的这首词,都不是我写的。”
“无所谓啊,反正出自肖娘子之口,世人也只会认为那是肖娘子的诗才。”陈叔宝嘲道。
肖元元回道:“今日这首词,叫做《虞美人》,也是亡国之主写的。那人国破家亡,也跟县公一样受质于新皇之下。”
陈叔宝不由得笑了:“那人是谁?你不会又说是天上的吧!”
肖元元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道:“他被囚之后,不堪受辱,便写了这首《虞美人》。诗作传出之后,不过几日,便被新皇毒死了!”
陈叔宝脸色一呆,道:“你与说这些做什么?那词又不是我写的!”
肖元元道:“县公看看那诗的字迹,像不像县公你的笔迹啊!”
陈叔宝心中一抖,连忙翻开那字细细的看起来,虽有几分神似,却到底还是有些区别的。
刚想放下心来,只听那肖元元接着道:“今日来的匆忙,仿得不太像,让县公见笑了!”
意思是,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一定能仿出跟长城县公一模一样的笔迹来。
“你要做什么?”陈叔宝急道。
肖元元得意地笑着:“帮县公扬名啊,最快明日,整个大兴城都会流传这首《虞美人》”
陈叔宝心中惊骇,大叫道:“我要去陛下面前状告公主府,是你们陷害我!”
陈叔宝越是暴躁,肖元元便越是平静,淡淡地说道:“可以啊,不过县公可要想清楚了,如今这般情形下,只有县公这般的境遇与才学,才能写出这首《虞美人》。别人都写不出来,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商女,更写不出来了!以当今陛下那性子,你猜他会相信谁?”
陈叔宝心中一怒,伸手抓起手旁的酒壶,朝着肖元元头上砸了过去。
白鹭子一惊,连忙伸手去挡,却只稍稍蹭到了酒壶,那壶偏了一些,还是砸到了肖元元的眉尖处,“哐——”得一声,那酒壶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肖元元——”白鹭子惊叫一声,连忙扶住摇晃的肖元元。
肖元元也没有料到那陈叔宝居然会突然丢东西砸她,当下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便有些站不稳,要不是白鹭子扶住她,她便倒下去了。
待肖元元回过神来,只觉得眉尖刺痛,伸手摸了摸,指尖的血红得刺目。
“长城县公——”白鹭子怒声道:“认清你的身份,乐平公主府岂是你能得罪的!”
“是你们欺人太甚!”陈叔宝吼道:“孤都已经尽力做个废物了,你们还要逼我!你们要逼孤去死吗?这个肖元元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你们放心,孤就算死,也会拉她一起去死。”
肖元元用手拦住白鹭子,温言道:“县公莫要急躁,找陛下告状这种事,费心费力还不讨好。与其大家一起死,不如听听我的条件。”
陈叔宝瞪着肖元元,冷冷哼了一声。
肖元元用手捂着头,实在痛得有些厉害,但还是平静道:“我再问县公一遍,另一块玉牌在哪儿?”
陈叔宝渐渐平静了下来,瞪着肖元元,最终还是开了口,道:“在我手上。”
肖元元松了一口气,道:“两块玉牌一样么?”
陈叔宝道:“是。”
“请县公借我一用!”肖元元道。
“借?”陈叔宝笑了笑,“你们还会还么?”
肖元元想了想,真不一定还能还给他,便老实地回道:“运气好的话,我一定还你!”
陈叔宝伏在榻桌上,无言地流着泪,哭了许久,最后还是慢慢爬了起来,进了内室。
不久之后他拿着一个小匣子走了出来,找开匣子,肖元元看过去,只见一只洁白玉牌静静的躺在里面。“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