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好?”晋王摇摇头:“没看出来!”
“她知道真正该讨谁欢心,对自己才最有益。讨好殿下,她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晋王妃道。
晋王有些好奇道:“她想要什么?”
晋王妃看了看晋王,心绪翻涌,沉声回道:“自由。”
“自由?”晋王一时间没有理解到。
晋王妃眼中明光一闪,道:“是走南闯北的自由,是对不喜欢的人想翻脸就翻脸的自由,是可主宰自己人生命运的自由。”
晋王一愣,呵呵干笑了两声:“真是贪心啊,仔细想想,这些东西你我未必能做得到。”
过了一会儿,晋王妃才静下心来,对着晋王道:“肖元元这个人虽看上去张扬无束,但心计之深,不在你我之下。不然,她以为她为何今天要讲这一番话来?”
晋王想了想道:“她不是为了争口气,让本王不再看不起她么?”
晋王妃摇了摇头,回答道:“她是想借你我的手,为她日后在江都城行商铺路呢!”
晋王心下一窒,不由得想骂她一句:“这小娘子好大的胆子,本王都没看出来,她竟然算计到你我头上了。”
晋王妃笑了笑道:“殿下与她相交甚少,看不出也正常。不过,我们帮乐平公主安顿这个肖元元,帮她一把也无妨。”
晋王瞪了晋王妃一眼,道:“帮她本也无妨,可她这般算计你我,实在可恨!”
晋王妃见晋王这沉不住的样子,劝慰道:“殿下,放她一次吧,况且今日她讲的那些也大有道理。若日后真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今日也刚好施恩于她。”
晋王想了想,正色向晋王妃问道:“阿环,你觉得肖元元的言论可信么?”
晋王妃心中拿不准,摇摇头道:“妾觉得……当是可信的。”
“她说经商之学,和所谓经营天下,听起来可不像是一般的人家教的东西!”晋王道。
晋王妃眼中犹豫不定,道:“或许,她真是世外之人吧!”
肖元元拜别晋王夫妇,向自己的屋中走去,没走多远,身后的萧珏就跟了出来。
“元元,元元——”那萧珏跟着她叫道。
“阿珏,今天逛了一天,好累啊!我想赶紧回房中睡了!”肖元元对着萧珏道。
“好好好!”萧珏连声答应,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关于你说的经商之道,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肖元元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说吧!”
萧珏立正站好,郑重的问道:“自古以来,行商之人并不是一直被欺压的,如齐国的管仲,秦朝的吕不韦,还是有陶朱公范蠡,他们都是行贾出身,也都位极人臣。为何时至今日,商者的地位会被贬损至此呢?”
肖元元站在门口,向四周看了看,院中只有几个侍卫婢女,便对着萧珏解释道:“在这世间,若是想要一个人永远臣服,听自己的话为自己办事,通常要靠两种方式——”
萧珏忙问:“哪两种。”
肖元元伸出手指来,比划道:“第一,权力;第二,金钱。”
萧珏不解,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掌握金钱的商人反而被受打压呢?”
肖元元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满脸的青涩,却问出这么深重的问题。
十七岁,多么重要的年纪,一个想法就可以影响一生的年纪。
也是到了该知道世间真相的年纪。
肖元元正色地回道:“你们这世间的权力,一般是指君权、父权、夫权。
你若天生生在帝王家,便是天子,臣民都要听你的;
你身为人父,给了你孩子生命,在你孩子心里你就是天,所以,孩子必须听你的;
你身为夫君,天生比妻子力壮,还会养家糊口,所以妻子也要听你的。
因为你天生是男子,生下来便能读书明理,天生生在帝王家。
这三种权力不是人萧珏愣了愣,他出身的南梁皇室已经没落了,可即便如此,相比于其他人,他确实享受了远高于世人的富贵尊崇。这很难说与他和出身和他身为男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力可为,都是上天赋予的。这种靠天得来的权力,我们称之为神权!”
萧珏道:“自古君权神授,不都如此么?”
肖元元摇了摇头,回道:“金钱不同。这金钱不是上天赐予的,是人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它跟你是君是臣没有关系,为父为夫也没有关系,钱在谁手里,谁就能支配他人,掌握权力。
这种靠人得来的权力,我们暂时称之为人权。
一个掌握了大量金钱的商人,反过来影响到帝王,那便是人权挑战了神权。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不竭力打压商人呢?若是让商人继续壮大下去,有人弑神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们制定种种规则,打压、贬损、咒骂,竭尽全力让商人低贱到尘埃里。
王室士族打压商人,到底是因为厌恶,还是因为恐惧呢!”
萧珏明白了过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肖元元从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即便她在贤文馆被众所质诘的时候,依然独立高台,一见一丝的自卑自惭。
她不是神女,她是一个人,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