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邸，夜风习习。
明月阁里，郑宝贤问香芙送去书房的参汤可备好了。
“王爷有一段时间不来明月阁了，院子清净得直叫人心里发凉。”
香芙将食盒提过来，劝她：“王爷是公务繁忙才来得少了。白日的时候，汪侧妃不也没能见着王爷么？王爷不是故意冷落主子的。”
“是么……”
郑宝贤不置可否地笑笑。
汪侧妃见不到王爷，哪里是王爷不得空见她，照她看来，是王爷不愿见她罢了。
瞧瞧楚氏就知道了，前些日子王爷为了华容道忙得好几日没进后院，却还是会让高祥、荣喜隔三岔五往墨韵轩那边跑，送些赏赐、送些小玩意儿。
那才是真正放在心上记挂着呢。
她……是没这样的恩宠了……
想到自己生生被一个侍妾比了下去，她就是再骄傲、心气儿再高，此刻也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香芙忙上前扶稳她，“主子，千万别灰心。虽说如今那楚氏风头正盛，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都说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哪日王爷的心就转到咱们明月阁了！而且……”
香芙眼睛眨了眨，“奴婢总觉得楚氏一个侍妾，这般得宠、这般得势，总会有登高跌重的一日！到时候，说不定，她还要求主子您呢！”
“是么？”郑宝贤面色舒展开来，“若如你所言，便最好了。走吧，去书房。”
王爷在书房处理了一整天的公务也该累了。
她这个时候送些参汤过去，想来王爷会喝的。
可是，和汪侧妃一样，郑宝贤连书房的门都进不去。
荣喜脸上满是歉意：“郑庶妃，实在对不住，王爷说了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打扰。您若是愿意，可以将这参汤交给奴才，奴才帮您提进去。”
郑宝贤拧眉想往书房里头看，可房门紧闭，她只能看到窗户上跳动的昏黄烛光，以及倒映出来的一抹人影。
她心沉了沉，让香芙将食盒递给荣喜，虽不情愿，却也没办法。
“还请公公和王爷说一声，我来看望过王爷了。”
荣喜连连点头：“郑庶妃放心吧，王爷见到您送的参汤，会知道您的心意的。夜晚风凉，庶妃还是早些回去安置吧。”
“……”
吃了闭门羹，郑宝贤心里憋得难受。
她不想回空空荡荡的明月阁，她抬头看了一眼清冷皎洁的月亮，对香芙说：“陪我去园子里走走，散散心吧。”
嫁进秦王府，父亲对她的期许可不是当一个无足轻重的皇子庶妃那么简单。
她也该吹吹夜风，冷静地想想清楚，自己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郑宝贤由香芙陪着，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转悠，走着走着，竟越走越远，眼瞧就快到后门了。
她摇摇头，正要转身回去，谁知，“吱呀”一声轻响，有人蹑手蹑脚从后门进来。
郑宝贤躲在树后定睛一看——
高祥？
怎么是他？他不是在书房伺候王爷么？
下一刻——
高祥探头左右瞧了瞧，回头道：“王爷，没人。”
接着，郑宝贤就看到穿着寻常布衣的秦王，将同样穿着布衣的楚亦姝打横抱了进来。
高祥凑上前去，“王爷，不如让奴才们将楚姑娘送回墨韵轩吧。”若是让旁人瞧见了，只怕要生事端。
秦王将熟睡的楚亦姝稳稳抱着，“在城隍庙逛了一日，她早就累得不行了，不折腾了，本王抱她回去。夜色已深，不会有人看见的。”
“那……那奴才领人在前头看路。”
等到高祥他们走远了，郑宝贤铁青着一张脸从树后走出来。
楚亦姝，楚亦姝，又是楚亦姝！！
王爷究竟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换了寻常百姓的衣裳，偷偷带她出去游玩？！
这算什么？
烽火戏诸侯？千金买一笑？
不，不行。
王爷对楚氏已经痴迷到了这种地步，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主子，你可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就莽撞行事啊。”
“你放心，我有分寸。”
幽幽月光之下，郑宝贤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森冷起来，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她眼瞳一亮，对香芙说：“一会儿，你想个法子去一趟望春阁，不露痕迹地把王爷带楚氏出府游玩的事，透露给望春阁的人。”
秦王府里看不惯楚氏、厌恶楚氏的，可不止她一个。
汪侧妃早就恨不得将楚亦姝扒皮吃肉，她只要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嫉妒得发狂发疯。
一个女人，一旦嫉妒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是么？
半个时辰后，本已安静下来的望春阁忽然点亮了烛火——
“哐当！哐当！哐当！！”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刺耳诡异得吓人。
红竹跪在地上，劝汪侧妃消消气。
汪侧妃却咬着牙，眼睛红得能滴血：“消气？你让我如何消气？！”
她好心好意给王爷送糕点，却连王爷的面儿都见不到。
王爷若是真的抽不开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