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红菱瞥了她一眼,低低斥了一声:“小眼薄皮的,这等没见过世面。”嘴里责备着如锦,她心中却不由感叹,这李姨娘果然是个老辣的妇人,能屈能伸,处变不惊。今日看出她来意不善,先告诉她这侯府乃是姨娘当家,给了她一个十足的下马威。而后,被她捏住了把柄,又巴巴的送了这些燕窝过来。这般有打有拉,有力有节,难怪李姨娘能在顾家后宅脚跟牢靠,呼风唤雨这些年。真是,好一个老辣的妇人!
经了上一世,姜红菱心中明白,这李姨娘不是那等容易对付之人。面上,她不过是个姨娘,是个妾室。确是顾王氏手里使出来的人,是顾王氏用于掌控侯府的人。她身后站着顾王氏,身边伴着顾文成,苏氏自然不是她的对手。顾婉也被她调唆着,落了个那般结局。
前世,姜红菱想了很久不能明白,这李姨娘缘何如此得势。便是顾文成再怎么宠爱她,宠妾灭妻这等事情,出在这样的人家,到底有些难看。最后,她终于想通了,一切的根由都在顾王氏身上。
这顾王氏亦是官府小姐的出身,从十六岁起进了顾家做重孙媳妇,生下两个儿子,熬了多少年方才有今日。眼见儿子渐渐长成,娶妻在即,她又如何能容侯府落在旁的女人手里?
顾王氏原本是想将自己的侄女儿说给顾文成的,奈何那姑娘却是个不省事的。堂堂官家小姐,却和一个戏子勾搭上了,甚至还弄到了珠胎暗结。虽说此事终被王家按了下去,但她是那姑娘的亲姑母,这事又岂会不知?这般一来,这儿媳妇便是不能要了。顾王氏再怎么精于手段,却也不能叫自己的儿子当活王八。
故此,她选了自己的心腹丫鬟与儿子当通房,明着为子嗣香火着想,暗地里自然是牵制这未进门的儿媳妇。
这李氏也当真不负所托,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却倒是百伶百俐,性子精明,会写会算。男人跟前又极会奉承,那苏氏不过是个千金小姐,容貌虽美,却性子腼腆,又总以闺阁气度自持,要她去取悦男人,难如登天。两人新婚之时,顾文成尚且贪图新鲜。待头一年一过,顾文成的心思便又偏到了爱妾那边。
再则,苏氏不善理财。初时,顾王氏倒也叫她管过几日,然而苏氏自幼娇生惯养,全然不通俗务。家计到她手上,诸般颠倒。她身子又不甚好,生了顾念初之后便时常有些病痛。顾王氏便顺理成章的,令她将掌家大权交到了李姨娘手上。这一管,便是十多年的功夫。
原本姜红菱是顾家的大少奶奶,是嫡长孙的正房夫人。按着世间俗理,这家务自该由她来掌管。只是连婆婆都还矮了那姨娘一头,顾王氏不发话,她又怎好张口去要?
若单以形式而论,似乎李氏母子那边倒还更有利些。然而经历了上一世,她深知这对母子眼光短浅,是利欲熏心的小人,诸般龌龊肮脏之事,他们行来连眼睛也不眨的。若是将前程压在他们身上,下场只怕更加凄惨。何况,上一世她沉井一事,这对母子也有功其中。这份“大恩大德”她还没想好怎么报答呢!
姜红菱心中盘算了一回,不觉将身子微微侧了侧。日头自窗外洒进来,照在身上颇有几分洋洋暖意。她身上舒快,顿觉睡魔来袭,杏眼微眯,就想睡去。
便在这昏昏欲睡之际,她余光轻扫,自半开的窗缝里瞥见了一抹水波纹杭州绉纱裙子晃进院中,顿时睡意一扫而空。
姜红菱朱唇微勾,忍不住的轻轻冷笑,青葱十指紧握成拳,又是个上一世的冤家。
如画快步走进院中,她出门鬼混了半日,直至晌午才回来,心中有些发虚。
然而想到院里这个徒挂虚名的大少奶奶,她悬着的心不禁又放了下来。
不是她如画自负,她还真有几分看不上这大少奶奶。什么江州第一美人,姜家的千金小姐,进门不到两天的功夫就死了男人的。她这少奶奶的头衔,还没她如画来的硬气!
自打她嫁到顾家,每日只是待在屋里,见了谁都冷着一张脸,好似顾家人各个都欠了她八百吊钱似的!横竖这少奶奶什么差事也没有,她凭什么不能逛去?
这会子,她只怕又在屋里睡着呢!
这般想着,如画往正堂走去。
才到廊下,便见小丫头子松儿出来倒水。见了她,松儿两眼圆睁,问道:“如画姐姐,你这一上午都去哪儿了?奶奶早起就出门子了,还问了你一声呢。”
如画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奶奶今儿竟出门了?问我什么?”
松儿答道:“奶奶去了老太太那儿,又去太太房里坐了坐。并没什么,只说姐姐去哪里了。”
如画点了点头,便踏进屋中。
进到堂上,却见屋中空无一人。她心中知局,便转到了明间。进去,果然就见姜红菱正在炕上,枕着绸缎软枕,星眸半合,仿佛睡着。
如画心中稍定,放轻了步子,就要回自己屋中。忽听得那炕上一声清丽女音道:“你做什么去了,这半日都不见踪影。进了屋中,主子跟前,竟不行礼,掉头就走?”
如画身上微震,慌忙扭头看去,却见姜红菱坐了起来,头上云鬟不整,青丝散挽,桃腮带赤,星眸含晕,一副春睡乍醒之态。
眼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