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准备好独自前行的容枝枝,听到父亲的话,到底稍感安慰了几分,回身道:“多谢父亲,需要父亲帮忙的时候,女儿自会开口。”
容太傅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如此选择,到底对是不对。
容枝枝离开前,又想起来什么,说了一句:“父亲,今日之事,还请您保密,勿要与任何人提起。”
容太傅眉心一动:“你是怀疑你母亲不成?枝枝,你母亲她再怎么糊涂,也不至……”
虽然其中一个重要人证,是死在妻子手中,但夫妻多年,他自认还是了解王氏的。
容枝枝没等父亲说完,便道:“我并未怀疑母亲,只是事以密成,女儿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容太傅:“这倒也是。”
容枝枝不再停留,举步而去,留下了心情复杂的容太傅。
他好似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女儿,熟悉又陌生,这孩子的眼神,如今冷得跟毒蛇一般。
容枝枝走出正厅,便见着了带着仆人,端着参汤往这边走的王氏,她对容太傅素来是尽心尽力,这参汤自也是她给容太傅准备的。
见着了容枝枝,王氏的脸上浮现出不喜:“你父亲都还没去接你,你便又急着回来做什么?”
不待容枝枝说什么,王氏不快地接着道:“你父亲说接你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回齐家去吧,尽早死了这条心!”
她此番过来,也是为了劝夫君莫要为了一个容枝枝,便闹得整个容氏成为笑话。
容枝枝不想与她说话,一礼之后,便大步离去。
王氏愣了,从前这个女儿见着自己,都十分恭顺,会与自己问安,今日是怎么回事?正眼都不看自己了?
她看着容枝枝的背影,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真的有骨气,与我断绝母女关系不成?日前你祖母临终说的那些话,我还没有骂你!”
容枝枝脚步一顿,回头神色不善地看向王氏:“祖母的话怎么了?”
王氏心头一堵,她眼下觉得,仿佛在容枝枝的眼里,自己这个母亲已经什么都不是,唯有她祖母一人重要,所以自己是半点置喙不得婆母。
但王氏很快地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她不过是与自己置气罢了,容枝枝从前有多在乎自己这个母亲,王氏一清二楚。
她疾言厉色地道:“你祖母临终的时候,说有你父亲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义子,一个好孙女,这是什么意思?”
“忽视我这个儿媳也就罢了,可她其他的孙儿,在你祖母心里,便什么都不是了吗?那样的话要是传出去了,叫你弟弟妹妹日后,都怎么做人?”
“我想了想,老太太往常也不是这样糊涂的人。能说出这般话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因为你糊涂!”
“便就是你爱出风头,在老太太面前表演孝顺,将老太太哄成那般!现下你满意了,世泽和姣姣都为她那话伤心不已!”
王氏共有二女一子,大齐的贵族世家,公子与姑娘们的排行,是排在一起的,并不与单独分开排。
对方口中的世泽,便是容枝枝的二弟,府上的二公子。
容枝枝素来知道母亲偏宠弟妹的时候,喜欢强词夺理,竟是没想到能强词夺理到这般地步。
她寒声道:“祖母病了,他们二人从来不曾侍疾,这么多年也少有探望,祖母不感觉他们孝顺,这难道还怪我了?”
“外头就是有什么对他们名声不好的话,也是他们自己的过失,而不是我这个孝顺之人的过错。”
“连父亲责打容姣姣的时候,都说祖母这一次生病,她未曾探望一次,怎么,是我拉着不准她去探望的吗?”
容枝枝未出嫁之前,陪在祖母身边,老太太也犯病过好几次,她的弟弟妹妹起初还会来关心一下,后头渐渐都不来了。
祖母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分明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可却叫王氏说得好像是自己故意衬得他们不孝一般。
王氏生气地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祖母这些年,时而不时地生病,姣姣和世泽怎会知道这一次就挺不过?”
容枝枝嗤笑,祖母前头几次生病,愿意探望,生病多了便不愿意了,这不是不够孝顺是什么呢?
她也不想再与王氏说什么,在王氏的眼里,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弟弟妹妹什么都不做也是对的。
若非对方提起祖母,她都不会停下来争辩。
深感厌烦的她,不紧不慢地道:“夫人觉得是这般便是吧,只是夫人这等久病床前无孝子的笑话,还是莫要说出去了,反而对弟弟和妹妹名声不好。”
王氏一噎,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句话,倒也是,可不是显得久病床前无孝子,孝顺只是表面孝顺吗?
容枝枝接着道:“至于夫人如何看我,容枝枝并不在意,日后夫人不必特意寻过来与我说。”
“夫人莫要忘了,你如今只有一个儿子,也仅剩容姣姣这个女儿,我一个外人,不劳夫人你费心教诲。”
话说完,容枝枝大步离去。
王氏:“你……容枝枝!”
却见容枝枝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论是话语中,还是眼神里头,对自己这个母亲,仿佛都不剩下半分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