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景洲这才走到江云杪面前,以朋友的口吻关心道:“江总,你还好吗?”毕竟一会儿他还要跟鹿深深汇报情况的。
江云杪一说话,脸就生疼,“还好。”她不想让鹿深深太担心。
陆从知都不太敢看江云杪那伤痕斑驳的脸,他唯恐自己看了,恨不得把高永望那家伙给大卸八块。
“伏队,这样吧,我先带江老师回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出具一个伤情报告。等她的脸稍微好一些,你们再来问话。”
伏景洲思忖过后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办吧。”
公事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凝睇了陆从知一眼,“陆医生动作很快啊!”竟然比他们警察还先到一步。
陆从知下意识地瞥了眼江云杪,神色淡然的脸上却丝毫不显浮躁,“还要多亏了伏队长的准确定位。”
伏景洲这些年办案无数,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
虽然陆从知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他看破但不说破。
“那我就先带着高永望回去,外面的风有点大,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开车。”
他说完就先离开了。
刚坐到车上,准备给鹿深深回个消息,伏景洲就接到了段屹骁的电话。
“怎么样伏队,你们找到云杪了吗?姓高的没把她怎么样吧?”段屹骁的语气里明显充斥着紧张。
伏景洲锐利的目光有些晦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高永望已经被我们带走了,江总受了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事。”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段屹骁:“云杪呢?在你们车上吗?我能不能跟她说两句话?”
伏景洲回头看了一眼,告诉他,“她是坐朋友的车走的,不在我们车上。”
段屹骁遗憾地“哦”了一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而此时,陆从知正扶着江云杪从小破屋里走出去。
“我没事,你不用把我当成伤患。”江云杪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偏偏看陆从知的表情,感觉她快挂了似的,搞得她有点紧张。
陆从知眼底沉郁,在出门的那一刻,松了手。
然而江云杪忽略了外面的台风有多大,一阵强劲的风刮过来,她身形不由得晃了晃,再加上风刮到脸上,就像一张磨砂的纸在伤口上用力擦过一样,疼得她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一不小心就栽进了身后陆从知的怀里。
陆从知眼疾手快地把她捞住,闷笑了一声,“不是很能耐吗?”
江云杪有点窘迫,她哪知道台风这么大。
这时,一粒水珠忽然砸到了脸上,江云杪咬了咬牙:加倍伤害是吧?
陆从知神色严肃地道:“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他一手揽着她,一手挡在她头顶,带着她往路边停车的地方走。
江云杪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几乎完全贴在他怀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受伤的那一侧脸被他牢牢护着,既不被台风扇巴掌,也没有遭到雨水拍打。
猛烈的台风就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一只凶兽,又凶又猛又冷。
但陆从知身上的温度,是热的。
她的耳朵就贴在他胸膛的位置,一声声沉而有力的心跳传输到她耳府,连台风似乎都安静下来了。
坐到车上的那一刻,她隐隐不安的心彻底尘埃落定。
“谢谢你啊,陆从知。”因为脸颊受伤的缘故,她语速有点慢。
江云杪猜想自己现在一定狼狈至极,于是稍稍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陆从知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从车子后座上拎出了一只医药箱,“疼的话就少说点话。我先帮你消毒上点药。”
他目光微凉地落在她脸上,语气沉静地开口。
他的动作很轻柔,尽管如此,消毒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刺激到了皮肤,江云杪忍不住从牙缝中闷哼出了几丝声音,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连到了一起。
陆从知手轻颤了一下,“很疼吗?”他下意识地又放轻了一些动作,格外小心翼翼。
如果被医院的那群人看见陆从知这么给人上药,恐怕要惊掉大牙了。
这哪是上药啊,这是在陶瓷上作画吧。
“没事。”江云杪咬牙强忍着说道。
陆从知垂眸睇了她一眼,眼中杂糅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江云杪,偶尔示弱一下不丢人。”他声线低沉,带着几分浅浅的恣睢和倦怠,仿佛从夜色里飘来,带着几分凉意,一下子浸到了内心深处去。
江云杪心跳蓦然乱了一拍,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努力地让自己变强。
因为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就明白了很多道理。
不是你摔倒,就会有人扶你,不是你困难,就会有人帮你,不是你委屈,就会有人关心你。
路是要靠自己一步步走的,苦是要自己一点点去尝的,事也是要自己一件件来扛的。
一个人最大的靠山是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让她示弱,还是一个她视作弟弟的男人。
她薄唇微微一扯,语调轻松,“陆医生医术高超,手法一流,怎么会疼呢。”
陆从知轻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应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