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每一缕光线都携带着不容忽视的热烈与干燥,将周遭的空气编织成一张无形的热网。
天坠门巍峨耸立,古朴的门楼在烈日的映照下更显庄重,斑驳的朱红漆面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而门上雕刻的飞禽走兽,在光影交错间似乎也有了生命,静静地注视着这两位来者的到来。
门轴转动时发出的低沉声响,如同历史的呢喃。
千流音踏着沉稳的步伐,跟雁秋翎并肩而行,穿过天坠门那似乎能吞噬一切声响的幽深长廊,他心中不禁泛起层层动荡。
门内异乎寻常的静谧,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悄然爬上心头。
随着他一步步接近大殿,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哀愁愈发浓重,直至他站在大殿的门槛前,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大殿内,原本辉煌的装饰被一袭袭素白所取代,高悬的白绫随风轻舞,仿佛是天空遗落的白布。
千流音的眉头深深皱起,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与不解,但他没有多言,只是缓缓踏入了这片被压抑笼罩的空间。
两旁,数百名天坠门弟子身着整齐划一的白衣,肃然而立,他们的面容凝重,眼中闪烁着悲伤色彩。
就在这时,他们的出现仿佛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中,有惊讶、有询问,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张书剑见到千流音,眼中既有欢喜,也有许多不知名的情绪,不由得轻唤了声,“流音。”
玉衡子林正羽等门派中的重要人物,头上缠绕着象征哀悼的白布,他们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深意。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千流音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穿过两侧静立的弟子,一步步走向大殿深处的灵堂。
终于,他们站在了灵堂之前,目光落在了那块简洁而庄重的牌位上——“李奕秋之牌位”。
雁秋翎的目光轻轻拂过那灵牌之上,六个镌刻的字眼,如同锋利的剑刃,无声地割裂了她心中的宁静,唤醒了深埋的哀愁。
这哀,不比初闻李奕秋陨落之讯时的惊涛骇浪稍减半分,反而在时间的沉淀下,愈发醇厚,难以释怀。
想当初,何其风光无限的天下第一剑客李奕秋,那位如神一般存在的李师叔,此刻却只有一坛骨灰,安放在灵堂之上。
期间的时间的甚至不到三个月,但却仿佛过了三年之久,怎能不令人悲伤而感慨?
正当她沉浸于往昔的回忆,无法自拔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冷淡之声,悄然穿透了这凝固的哀伤,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正羽冷淡道:“千流音,你来此做什么?”
千流音道:“他也算是我的师傅,我来祭奠一下他,有什么不对?”
林正羽眼神淡然,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规矩:“你已经离开了天坠门了,不再是师弟的弟子,自然是没有资格进来这里。”
千流音闻言,眸光微转,深邃中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
片刻之后,他紧咬下唇,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决:“既然如此,那我……现在想回来,难道不可以吗?”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静默,空气仿佛凝固。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难掩惊讶之色。
而张书剑的脸庞上,惊喜之色尤为明显,他心中暗自揣测,莫非千流音终是领悟到了掌门那番良苦用心的深意,迷途知返了。
林正羽沉默片刻,语调中透着凉意:“你已经退出了天坠门,不是天坠门弟子,而且这天坠门岂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千流音仿若未闻,他的目光掠过林正羽,最终落在了玉衡子身上,缓缓道:“老俞头,我能进来吗?”
玉衡子慈善的面容上露出微笑,缓缓道:“你如果愿意进来,天坠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掌门师兄……”
不仅是林正羽,就连兰心师太和柳昊天也是吃了一惊。
玉衡子的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那语气中的决绝,宛如磐石,不容丝毫动摇,显然,他的决定已是深思熟虑,非旁人所能轻易更改。
兰心师太叹息一声,众多弟子也是如此心情,他们想不明白,为何掌门会对千流音情有独钟呢?千流音以往虽然厉害,但现在却也是个根基被毁之人,为何掌门会如此器重他?
千流音淡淡道:“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便是李奕秋的徒弟,掌门亲传弟子,我来给我师傅上炷香,你们不会拦着我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诸多不解与疑虑,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皆缄默不语,大殿内一时静谧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吟。
随后,千流音轻步上前,手中执一炷香,步伐沉稳而庄重,缓缓行至灵牌之前。
他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敬意,将香轻轻插入香炉之中,青烟袅袅升起。
随后,他缓缓跪下,以额触地,连磕三个响头,每一次都掷地有声。
完成这一系列仪式后,他站起身,未发一语,转身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