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流音在如迷宫般的天坠门里行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无之上,重伤的身躯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眼神中虽布满疲惫与绝望,但心中那个念头,如同刻印般清晰——找到玉衡子治好自己,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望月崖。
他一刻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什么什么天坠门!什么正道第一门派!全都是一帮虚伪的小人!
悔不当初自己要答应那李弈秋的话,送什么破信到天坠门!这种无耻的门派,就该被灭掉!当初留在冷月宫都比留在这破地方要好!
沿途,斑驳的石壁、错综的通道,在他眼中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唯有那份对生的渴望,如同北极星般指引着他前行。
他踉踉跄跄,双手紧紧抓着身旁能够触及的一切,以防自己倒下,但即便如此,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依旧染红了他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他竟再次踏入了那片昨日短暂停留的菜地。这里的空气相较于其他地方显得清新许多,绿意盎然之中似乎还藏着几分生机与希望。
然而,对于此刻的千流音而言,这份宁静美好却成了他即将崩溃前的最后一道风景。
他努力地想要再多走几步,多看一眼,但身体的极限终究还是到了。
膝盖一软,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栽去,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直至完全陷入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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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千流音睁眼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一间草棚的破旧床上,刺眼的眼光从破烂的草壁裂缝中射了进来,极为刺眼。
不远处,一个苍老的身影在外面煮着什么东西,用扇子轻轻地扇火,只是因为逆光,看不到那人的面容。
过了片刻,那身影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千流音也看清楚了他的面貌,便是昨天给自己苦瓜的那老人。
老人将汤端到他面前,微笑道:“小伙子,你醒了。”
“唉——”千流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人道:“我早上发现你倒在我的菜地里,就把你背了进来,看你的样子,昨天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病恹恹了?”
千流音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不甘:“遇到了一帮无耻的小人,打伤了我。”
老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中满是岁月沉淀的慈爱:“小伙子,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是叹气。”
千流音问他:“老伯,你经常给天坠门送菜,你觉得里面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老人微微沉吟,似乎在回忆那些日常的点滴,最终缓缓吐出几个字:“说不好,可能有点混蛋吧。”
千流音闻言,不禁哑然,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仅是混蛋,还是乌龟王八蛋。”
老人也笑了起来,缓缓道:“你碗野菜汤喝了对你身体有益,趁热喝了吧。”
“我可没钱给你。”
“我又不着急着要钱,等你有了再还。”老人笑道。
千流音问:“那这碗汤要多少钱?”
“不贵,五两银子。”
“确实不算贵,比起昨天的十两一根黄瓜,可以说是很便宜了。”千流音端起碗,将里面的野菜汤一饮而尽。
顿时腹中一股暖流扩散开来,整个身体都变得无比舒适。而且这碗野菜汤的味道极好,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五两银子他竟然觉得很划算。
千流音问:“能送我一根苦瓜吗?”
“怎么改口味了,喜欢吃苦的东西了?”老人微笑地看着他。
说罢,他缓缓起身,步入那绿意盎然的菜园之中,细心挑选出一根最为饱满鲜嫩的苦瓜,轻轻递予千流音。
千流音咬了一口,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攀上了他的味蕾,令他眉头紧锁,仿佛连心间都染上了几分阴霾。
但他还是忍着苦涩的味道将整根苦瓜啃完了。
此刻,这苦味当真是让他生不如死。
老人给了他一碗水,他一口气喝光后,嘴里的苦涩感才淡了许多。
千流音问:“老伯,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老人微笑道:“别人都叫我老俞头,你叫我老俞就行了。”
“老俞……”千流音刚想叫一遍,但总觉得十分拗口不适应,想了下,叹道,“算了我还是叫你老伯吧,我叫千流音。”
老俞微笑问:“小伙子,你还没有找到玉衡子吗?”
千流音摇头叹道:“那老东西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这天坠门这么大,我怎么找他?”
“老东西?”老俞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见过他,确实挺老的。”
千流音冷笑道:“天坠门那几个长老我都见过了,有这么几个师弟,想必他这个掌门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俞笑道:“你说的对,那老东西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经常给他们送菜,一车子的蔬菜,到手的银子不到十两,真是亏死了。”
感情你是要从我身上全赚回来,千流音暗道,当真是黑心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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