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长安微微一怔。
和五公主交好是她醒来之前的事,她也不知道先前和五公主是如何相处。
祝长安装作没听到五公主说她傻的那句话,恭敬地上前见礼:
“臣女参见五公主。”
她的礼数是幼时宫里来的嬷嬷教的,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态,就连低头的角度都不可能有一丝出错。
可五公主看着就觉得不顺眼。
本来今天这宴就是为了祝长安这碟醋给包的饺子,现在见到真人,五公主知道坊间传言的祝长安傻了多半是假的。
不过虽然没傻,但比起从前可没意思多了,五公主心想还不如傻了呢。
“你如今行止礼仪与之前大有不同,可是先前的伤还没养好?”五公主觉得估计是祝长安受伤后还没修养好,才会造成祝长安前后差异这般巨大的现象,便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祝长安也不清楚自己这一年具体做了什么,只是从旁人嘴里听说了几件事,可光是区区几件事就已经让祝长安十分震惊。
上元节一诗名动都城?整治父亲的姨娘?还跟着帝后去了南境?
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居然是她做的?
御医说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至于失忆的事御医也说不出原因,只能猜测是脑里有淤血未清,所以才会忘记一些事。
祝长安想了想,决定如实回答五公主:“回五公主,臣女上次伤到了头,所以还有些事情暂时没想起来。”
此话一出,四周一直观望的贵女纷纷窃窃私语:
“伤到了头?意思是脑子摔坏了?”
“居然真的傻了!”
“没有吧,这看着挺正常的,只是失忆了而已。”
“可是她整个人的性格都变了,你何时见过她对五公主这么恭敬啊?”
“我看多半就是傻了,才用失忆这个理由给掩盖过去!”
这是祝长安记忆里第一次出席这种贵女宴会,本就紧张,如今还成了众人讨论的对象。
她想辩解自己不是傻子,可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一样,说不出话来。
祝长安咽了一口口水,整个人十分无措。
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和五公主相处的啊?为什么这些人会说她以前对五公主不恭敬?
那可是公主,她怎么可能对五公主无礼!
如果可以,祝长安真想把她们说的那个自己找出来,让她来替自己应对!
“行了!吵什么吵!”最后还是五公主终结了那群贵女的吵闹,随后又看向祝长安,仍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既然来了,就好好赏花吧,有什么需求跟宫女说就行了。”
祝长安松了一口气:“多谢五公主。”
刚坐下,就有一个小宫女端着托盘到了祝长安身旁,放下一杯果子饮,脸上带着笑:“县主,五公主今日是特地把奴婢从凤栖宫借过来的。”
听小宫女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与祝长安特别熟稔,可祝长安上下打量了小宫女一番,还是没想起来这是谁:“你是……”
“县主,奴婢是檀舒。”檀舒一听就知道祝长安是连她也忘了,眼眶微微泛红,解释道:“从前您在宫中小住时就是奴婢服侍您,在南境和出嫁时也是奴婢陪着。”
祝长安知道了,原来这也是去年的自己认识的人。
虽然自己对她没有丝毫记忆,但祝长安还是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
檀舒没有纠结祝长安忘记自己的事,将托盘里的一碟点心放在祝长安面前:“您最喜欢风栖宫的点心,这是奴婢特地从风栖宫带来的透花糍。”
祝长安有些新奇地看着眼前的点心。
定远侯府虽家大业大,但这些宫廷糕点她却是没怎么吃过的。
莹白圆润的小点心微微透出内馅的豆绿色,顶上还以一朵小花点缀,看着十分可爱。
祝长安取了一块咬上一口,却微微皱起了眉。
好甜!
祝长安咽下嘴里的点心,表面上神色未动,心里却疑惑不已。
她一向不爱吃甜食,这透花糍却甜得她嗓子发腻。
这么甜的点心,她真的喜欢吃吗?
檀舒见祝长安拿着透花糍只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也有些疑惑,但并没放在心上,只当是祝长安伤还没养好要少吃甜食。
这时从另一边传来两道声音。
“那李娘子多倒霉啊,在自己府中被人给打了,那害人的还逍遥法外!”
“唉,有什么办法呢?那打了人的一句‘不记得’就掩盖了过去,李娘子又能怎么办?”
祝长安听见那两人说“不记得”,感觉好像是在说她。
可是打人……
祝长安原本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想到众人口中与自己判若两人的那个“祝长安”,她又有点不确定了。
她们应该,不是说的她吧?
见祝长安没动静,那两个贵女便直接点名道姓了:“县主,您不会以为有了‘失忆’这个挡箭牌,打了半个都城的贵女这件事,就能直接算了吧?”
祝长安瞳孔微微颤动,正要解释,另一个贵女就补充道:“她现在已经是个傻子了,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