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莹震惊无比地看着纪徽音,唇瓣颤抖着,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纪徽音说完,整个人也在发抖。
她察觉自己太过激动,冒犯了纪莹,便战栗的越发厉害。
“对不起,阿娘,”纪徽音移开目光,喉咙里满是酸涩,“我没办法,我放不下……”
放不下前世的仇恨,放不下前世的心结。
纪徽音怕极了,她怕重来一世,最后还是落得个什么都失去的结局。
纪莹紧紧地攥着手,最后一眼不发,猝然转身离开。
“阿娘——”
纪徽音紧追了两步,忽地感到一阵头晕,只得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小罗纹惊惧不已,上前连忙见她搀扶住了。
“小姐,您没事吧?”小罗纹担心不已,“奴婢扶您回去!”
一阵阵恶心涌上来,纪徽音的口中开始泛起酸水,她死死地咬着牙关,轻轻点了点头。
回了朝明堂,纪徽音吐了个天昏地暗。
她倚在软榻上,身上盖了毯子,闭着眼假寐。
方才纪徽音将早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儿嗓子里火烧火燎,疼的厉害。
不多时,小罗纹从外头快步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
玉碗。
“小姐,这是奴婢刚刚从菜窖里凿的碎冰,和了蜂蜜、西瓜和牛乳,您吃上一点,缓一缓嗓子。”
纪徽音睁开眼,眸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叫人看了心惊。
“不了,拿下去吧,我吃不下。”
她眼中的疲惫难受肉眼可见,小罗纹看了心疼不已,动作都更加轻柔。
小罗纹舀了一勺冰甜的汁水送到纪徽音唇边,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沾了一点,柔声哄劝道:“吃不下的话小姐尝尝味道,也能缓解几分的。这还是先前丁——”
丁山月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小罗纹反应过来,立马截住了话头。
纪徽音舔了唇瓣上的蜜水,瞥向小罗纹,而后又闭上眼歪到了一旁。
“吞吞吐吐什么?”纪徽音声音沙哑,“丁先生给的法子是吗?”
小罗纹嗫嚅道:“是……奴婢怕小姐听见这人,心里不快。”
纪徽音闭着眼,从鼻腔里哼笑出声,“想多了。我对他,没有喜欢没有恨,最多只是不希望他再出现而已——从前人家对咱们的那些助力,我还是记在心里的。”
顿了顿,纪徽音睁开眼,眸光寂寂地看向窗外,声音里无波无澜,“小
罗纹,包一份厚厚的礼,再封五百两银票,送去善德堂吧。就说,善德堂重新修葺后,纪府一直未能派人前去道贺重新开馆。”
小罗纹听了,有心逗纪徽音多说两句,便附和道:“好,奴婢一定办妥帖。东西送过去后,也算是还了丁先生的人情了,往后小姐也不必再想着还欠他什么。”
纪徽音轻笑一声,缓缓合眼,“人情想还清?还早呢。”
闻言,小罗纹一愣,“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人情这种东西,哪里有还清的时候?”纪徽音声音沉沉,“再者,他也未必会就此放弃。”
说到底,纪徽音一直没能面对丁山月,终究还是因为他现在表露出的心意。
纪徽音纵然对他毫无男女之情,却也有些说不出的微妙愧对。
像是因为她并不能回应他而生出的。
纪徽音知道这样的想法要不得,但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所以她宁可出尽烂招,一次次的试探,也暂时不想与丁山月面对面的对峙什么。
小罗纹自然是没法体会其中的意味,她见纪徽音没有再多说的意思,便准备告退。
“奴婢这就让哥哥前去送东西——”
“不。”
纪徽音叫住小罗纹,“你亲自跑一趟,将东西送过去,回来之后亲自给我回话。”
小罗纹虽然不解,但也还是应声了。
准备好了东西,小罗纹出了府门,很快就来到了善德堂。
善德堂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医馆,重新修葺后再次开关,颇有些门庭若市的意味。
且因为善德堂的药较之别的医馆总能便宜一些,兼之丁山月经常为一些贫寒之人看诊后不收一文钱,是而来往的大多都是平头百姓。
小罗纹在车上观望了好一阵儿,见门口的人少了,这才让小丫鬟捧着东西下车。
她一进去,就看到丁山月正在七星斗柜前站着,似乎是正在找药材。
听到动静,丁山月回头望来。
看到是小罗纹,丁山月愣了一下。
“小罗纹姑娘。”丁山月仍旧是温文尔雅的含笑模样,“你怎么过来了?”
“奴婢来替主子恭贺先生重新开馆之喜。”小罗纹态度恭谨礼貌,让身后的小丫鬟将东西放到了柜橱上,“这一些薄礼,是我家主人的一点心意。”
丁山月面上的笑意淡去些许,那一双桃花眸微转,落在礼盒最上方的红包上时,笑
容彻底消失。
“纪小姐这是,想跟丁某划清界限?”丁山月语气淡淡,“那请姑娘回去转告纪小姐,大可不必如此。若是纪小姐厌烦了丁某,丁某往后便不再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