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带着纪徽音来到了她所住的院子里。
跟昨日纪徽音见到的不同,今日这小院看着明显干净了许多,虽然还是破旧,但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
张娘子领着纪徽音来到院落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顿住了脚步。
看到上面落着的锁,迟语嫣一眼就看出那锁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里面是什么?”纪徽音不解地望向张娘子。
张娘子莞尔一笑,没说话,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把钥匙,上前打开了房门。
她回头看一眼纪徽音,轻笑,“小姐跟我来吧。”
纪徽音疑惑地跟上前去,进了屋内。
屋中有一股淡淡的湿潮气息,但并不是什么东西腐坏的味道,而是书纸存放久了的气味。
纪徽音朝里看去,有些阴暗的房间内当屋拜了数个书架,上面琳琅满目地都是书册,还有账本。
张娘子来到屋中一角的书桌前,点燃里蜡烛,然后在屋中缓步行走,照亮那些书册和账本。
纪徽音看的分明,这里头的书册账本不说多,但绝对不少,加起来大概有上千册。
“小姐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
纪徽音狐疑地开口道,“是府中积年的
旧书和旧账吗?”
张娘子笑着摇摇头,“是,但也不是。这里,是夫人未与府君成婚之前,常来读书算账的地方,算是夫人的书房。”
闻言,纪徽音不免有些惊讶。
在她的记忆之中,纪莹从不来这样有些潮湿的地方;而且,虽然纪莹对府内的大小事都了如指掌,但纪徽音也很少见她看书看账本。
看到纪徽音惊讶的表情,张娘子笑着垂眸,“小姐大抵不敢相信吧?若奴婢说,这些只是夫人看了无数遍的书本账册里的冰山一角呢?”
纪徽音一听,心中有些发颤,“母亲,到底是看了多少书?做了多少本账?”
“这我倒没有仔细数过,总之是不少就是了。不过小姐,我并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这些可都是夫人未嫁人之前看的,也就是小姐您如今这个年岁。而小姐,您又看了多少本账呢?”
张娘子的话问的很平静,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味。
但纪徽音仍旧是无语凝噎。
她忽然就明白了张娘子的意思,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姐别误会,我呢只是想告诉小姐一个事实——或许小姐觉得夫人太过严厉,也觉得夫
人心中只有家族,没能照顾到您的感受,但毋庸置疑,当年的夫人是在做了充足的准备后,又在老家主的帮扶之下,这才坐上了家主之位。”
“夫人这么多年都没能在纪家站稳脚跟,还会因为是个女人家而常被族中长老忽视欺辱。夫人知道这样是什么感受,所以她不想让您再经受一遍。”
张娘子的话语声逐渐变得深沉,“小姐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为夫人分担一些了。但是分担,不意味着小姐可以掉以轻心,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候人长大了就是这样,需要负起许多自己应该付的责任。”
纪徽音被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她想自己前世的时候,还是挂了个当家主母的名分的。
林启的母亲虽然刻薄,但面子功夫做的极好,怕外面的人议论,纪徽音嫁进来没多久,就将管家的事宜交给了纪徽音。
虽然那纪徽音后来才知道,林夫人这么做归根究底就是想让纪徽音用自己的嫁妆,给林家填补亏空。
但那时候,纪徽音仍旧是看了不少账本,管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家。
相比起人口复杂,一天流水最高能超过上万两的林
府,纪家这点小打小闹着实算不上什么了。
但是纪徽音自然也不能说出口,说自己有这样的经验。
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
于是纪徽音垂下眼睫,轻声道:“师父说的话,我都明白了。”
“你是真明白,还是只是敷衍我,这都无所谓。”张娘子泰然自若,“但夫人对我有恩,我倾尽全力的想要报答,所以也就好为人师的,跟您多说上两句。”
“还请小姐,好好想想,夫人为何要强迫您嫁人,为何又要严厉要求您——因为只有这样,纪家才不会落进别人手里。”
从张娘子那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纪徽音思索着下午看的账本,又想起张娘子先时所说的话,脑中不免有些混乱。
脚步沉重地回了朝明堂,卸了钗环衣裙,纪徽音坐在床头,接过温热的帕子开始擦脸。
但她仍旧沉思着今日之事,一时间有些走神。
小罗纹察觉不对,拿过纪徽音手上的帕子,开始为她匀面。
“小姐,您想什么呢?”小罗纹好奇的问道。
张娘子带纪徽音进小院,去看那些书架之时,小罗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
没有上前,所以也并不知道张娘子都跟纪徽音说了什么。
纪徽音闭了闭眼睛,“没什么,睡吧。”
刚上了榻,如意从外头匆匆进来了。
“禀小姐,奴婢听说,东府上好像出事了。现在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