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小厮回来了。
“大小姐,找到了!”小厮颇为兴奋,“大小姐,您真是神了啊!那马儿果然就在巷子口徘徊!还真是奇怪,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出去的……”
纪徽音没有继续听小厮的碎碎念,只是有些恍惚地转身回了内院。
路上的时候,她拼命地回忆昨晚的事情,但最终都只是徒劳无功。
小罗纹见状,不免有些担忧,“小姐,要实在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或许是昨晚您做了噩梦,什么都不记得了。”
纪徽音抿了抿唇,半晌后道:“先去给母亲请安吧。”
去到沐风居内,纪徽音来到里屋给纪莹请安。
纪莹正在喝药,看到纪徽音后并没反应,只将一碗药喝完,而后蹙眉看向方妈妈。
“这药喝的我舌根都发苦,之后还是别再端来了。请丁先生来,看能不能开个不那么苦的。”
方妈妈苦口婆心道:“夫人,良药苦口,为了您的身子,您就忍忍吧。”
闻言,纪徽音忍不住开口轻声道:“母亲若是觉得药苦,徽音今晚回去为母亲制一些蜜饯来如何?就用先前晒好的那些杨梅干,母亲素日里也喜欢。”
纪莹闻声直勾勾的看向
纪徽音,看的纪徽音心中一颤。
她如今有些说不出的害怕纪莹,这种害怕并不是畏惧纪莹的严厉,更多的像是逃避。
于是纪徽音下意识地垂下了眸子。
“为什么闪躲?”纪莹开口,声音沉沉,“你在害怕母亲吗?”
纪徽音沉默半晌,低声道:“徽音没有。”
看到纪徽音这幅样子,纪莹心中自然很不是滋味。
但她忍耐着,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纪莹缓缓道:“你有这份孝心是好的,但是眼下,我只希望你哪儿敢做好我要你做的事情,别的一概都不用管。”
说着,纪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昨日的表现不错,也算没跟母亲丢脸。昨夜我跟张娘子商议过了,今日你准备一下,拜张娘子为师,出嫁之前,你便跟着张娘子好好学习,无事不要随便出府。”
纪徽音瞳孔微震,想说什么,却听纪莹又道:“那个陈娘子的事我也听说了,那个宋状师那边,我会去跟他说明白,这件事我会办好,你也无需费心。往后,你就在家,好好学算账,绣花,读书,知道了吗?”
听懂啊纪莹不容置喙的口吻,纪徽音心中终于有些慌乱起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纪莹面前,切切地望着纪莹,“母亲,徽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是徽音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哪里做的不对?您这样对徽音,难道,是想将徽音软禁在家里吗?”
纪莹眸色凌厉几分,“你这是在质问你的母亲吗?”
“我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好好的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纪莹声色俱厉,“你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管那些有的没的,传出去叫人笑话!况且,你肚子里的孩子再过两月便要显怀,眼下不赶紧筹备着跟丁先生成婚,难道要等到孩子出世的时候吗?”
说着,纪莹收回了眸光,漠然地不去看纪徽音的表情,只道:“到时候,你未婚先孕,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说到最后,纪莹的声音低沉了很多,最终像是不耐烦一般的摆摆手,“出去吧。”
纪徽音震惊的神色还为褪去,就这么被请出了沐风居。
外面的风裹挟着夏日特有的潮湿气息,纪徽音恍惚间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面上已经沾满了泪水。
小罗纹在她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身为纪徽音的贴身丫鬟,她见惯了纪莹对纪徽音近乎纵容的宠爱
和宠溺,像今日一般的情况,虽然前几日也见识了,但小罗纹仍旧觉得震惊。
夫人,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看到纪徽音泪流满面,小罗纹实在心疼的不行,轻声安抚道:“小姐,您别难过,夫人说那话肯定不是故意的——”
“好了小罗纹,不说了。”纪徽音轻轻垂下眸子,抹去面颊上的泪水,“我们去准备一下,拜张娘子为师。”
说完,纪徽音径直朝着朝明堂的方向走去。
回到卧房,纪徽音找出这些年自己积攒下来的私房钱,从中取出两张银票交给小罗纹。
她的眼眶还红着,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冷静无比,“按照去书院给先生送束脩的规格,给张娘子备上一份厚礼,午后我去找张娘子拜师。”
小罗纹迟疑着,“那小姐,丁先生的事……您是打算听夫人的吗?”
“自然。”纪徽音眼睑微垂,“从来婚嫁之事全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违逆父母的道理。”
小罗纹心中轻叹一声,却也不好说什么。
身为旁观者,某种程度上说,她也是跟纪徽音最亲近的人。
她卡看的出来,纪徽音根本不喜欢丁先生。
只不过是权衡
利弊。
丁先生在扬州城根基薄弱,换句话说就是最好拿捏。
若她是纪莹,也会为自己的女儿选择这样一个夫婿的。
小罗纹接过银票出去,刚出了朝明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