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徽音赶到客院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丫鬟和仆妇进进出出之间,慌乱不堪,但纪徽音刚刚靠近堂屋门口,还是听见了陈娘子痛苦的惨叫声。
那声音听得纪徽音都有些头皮发麻,她抓住一个从里屋匆匆跑出来的丫鬟,肃声问道:“陈娘子如何了?”
“她,她……”
小丫鬟惊惧失措不已,连话都说不完整,纪徽音刚一松手,那小丫鬟就慌忙跑了。
“诶?站住!”
小罗纹气急败坏地叫了两声,但那丫鬟跑的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
“至于吗?好像有鬼在后头追她似的!”小罗纹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转而去扶着纪徽音,“小姐,可能陈娘子的伤口可怖,这群没脸的小丫头片子没见过世面,都害怕。”
纪徽音眉头拧的更紧,步伐沉重地进了屋门。
刚走到里屋门口,纪徽音便闻到一股恶臭。
那股味道让人下意识的排斥,纪徽音在那一瞬间几乎生出了转身逃跑的想法。
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那股感觉,拔腿进到了屋内。
此时床榻前围着的都是一些年长的婆子,纪徽音听到陈娘子的哀嚎声从中传了出来,
而那些婆子似乎是正在按着她。
“娘子,您若是再乱动下去,这张脸就真的不能要了!”
一个婆子的嘶吼声传了出来,那股恶臭味似乎更加明显了,纪徽音生生地顿住了脚步,死死的咬着牙,半晌才继续上前。
“怎么样了?”纪徽音微微屏息,探身想去看看陈娘子。
方才吼出声的那婆子惊觉,转过身来,看到纪徽音后惊讶不已。
“小姐,您怎么过来了?”那婆子急的满头是汗,不管不顾地就来推纪徽音,“小姐快走远些,这儿不干净的很!”
纪徽音心中微颤,看向小罗纹,低声飞速道:“去请丁先生!”
语罢,纪徽音挡开那婆子的手,执意上前去看。
这一眼,纪徽音几乎魂飞魄散。
只见,床榻上的陈娘子此时早已经没了人样,一张脸溃烂流血,最深处仿佛能看到白骨,而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在榻上如同野兽一般嘶吼着。
纪徽音惊得后退了两步,幸亏一个婆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小姐,您还是出去吧!这里有奴婢等看着陈娘子,绝不会让陈娘子丧命的!”
一个从朝明堂出来的心腹婆子沉声说着
,将纪徽音扶到了堂屋。
堂屋里的恶臭味没那么明显了,纪徽音的心跳这才渐渐恢复。
她无声的呼出一口气,转而看向那婆子,哑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闻言也有些紧张起来,绷着一根线解释道:“说起来倒也怪!陈娘子白天一直好好的,是晚上的时候抹了药,吃饭的时候突然就说脸痛,只吃了一口就躺下了。”
那婆子越说神色越惊惶,“那时候奴婢在外头忙着撤菜,刚撤了两道,就听到扶陈娘子进去的小丫鬟惊呼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奴婢进去一看,就看到陈娘子面上起了好多小红点,她连哭带嚎的抓挠,等奴婢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脸给抓破了……”
纪徽音越听越心惊肉跳。
莫非,是陈娘子用的药有问题?
可是不应该啊!那药都是丁先生亲自配了送过来的,伺候在客院的人也都是她精挑细选过的……
看样子,就是她的晚饭有问题了!
纪徽音神色微凛,冷声问道:“陈娘子晚上吃的饭都倒了吗?”
“没!”婆子连忙说着,而后声音又压低了些许,“奴婢想到小姐您要查问,于是
叫人留下了陈娘子吃过的晚膳,没有擅动!”
纪徽音给了婆子一个赞许的眼神,“去叫人把陈娘子晚上吃剩下的菜饭都拿过来!”
婆子连忙吩咐了下去,不多时,几个丫鬟便抬着食盒进了堂屋。
拿食盒进来的几个丫鬟年纪都不大,此时也都闻见了那股恶臭味,又听见了陈娘子的嚎叫,一时间面色发白,双股战栗,转身就想跑走。
“站住!”那婆子呵斥了一声,神色严厉,“你们这是什么规矩?小姐还在这里,你们就待不住了?!”
几个丫鬟面色更加灰白了,忍着惧意留了下来。
很快,小罗纹请了丁山月回来。
“纪姑娘。”丁山月快步进来,先对着纪徽音作了个揖,而后看了眼里屋的方向。
纪徽音看到他,心中飞快地掠过几分疑惑。
几日不见,丁山月仿佛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着文弱之气削弱不少,倒多了些许精干凌厉。
这样的丁山月让纪徽音有几分的不适应。
她按下心口淡淡的迟疑,上前沉声道:“丁先生,时不待人,您先进去看看陈娘子吧,我也顾不上给您解释了。”
丁山月也没废话,只应了一声
,便进了里屋。
纪徽音跟在他身后,看着丁山月面不改色地来到榻前,拨开了人群,进去为陈娘子把脉。
丁山月仿佛没有看到陈娘子面上可怖的伤口,只是神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