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容氏想来,容侧妃受宠,她如果别扭一会儿,靖南王肯定会看在容侧妃的面子上松口的。
毕竟自己如果真的跨了火盆,踩了瓦片,那不明摆着从江天芯低一头,这肯定是容侧妃不愿意看到的。
容氏对于容侧妃的想法猜得没错,但却猜错了靖南王。
实际上,“跨火盆”这件事儿其实已经成为靖南王心中的一根刺了,容侧妃也不好使。
江天芯的事靖南王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忍过去的,如果这庶子媳妇还是如此,他就觉得自己的面子被踩在地上蹂躏了。
“王爷,您瞧这事儿总是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儿啊。”容侧妃小声道。
“你要我低头?”靖南王看向容侧妃。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侧妃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让她先进来,然后再让她向您端茶请罪?”
“按规矩来,没人不让她进,也用不着端茶请罪。”靖南王冷着脸道。
容侧妃:……
苏予安和江天芯则在一旁乐呵呵地看戏。
“二嫂,你说这容氏今日能不能进门?”江天芯小声问道。
“进是肯定能够进来的。”苏予安笑了一下。
容氏怎么可能真的敢跟靖南王较
劲,说白了,她这是在等容家的话呢。
而容家虽然出了一个贵妃,但又怎么会为旁枝得罪靖南王呢?
苏予安的话刚说完没多久,便见容氏下了轿,然后接过罗玉轩手里的红绸,在喜娘和丫环的搀扶下,跨过了火盆。
就这时,靖南王传出一声颇为爽朗的笑声:“不错,这才是我罗家的好儿媳。”
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要不傻都听得出来,这不分明就是说,江天芯不是罗家的好儿媳。
“原来跨火盆就是好儿媳啊。”江天芯的声音不大,但站在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原本聚焦在新娘子身上的目光,都看向了江天芯,没想到她居然敢这样跟靖南王说话。
靖南王虽然在后宅处理上很是一般,但南瑞大多数人心目上,那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以江天芯的身份,自然不会站在犄角旮旯里,因此她的这一句,靖南王也听到了。
“江都指挥使,你们江家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靖南王扭头看向距自己并不远的江起云。
“王爷说得是,我爹一直教导我们不懂就问。”江起云微微点头回道。
不懂,就问?!
江天芯这明明是嘲讽,这是不懂就问?
“是啊亲家公,我们大周和你们大瑞的规矩不同,宁安公主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亲家母可得教教她。”苏之梁挺了挺胸膛道,“不过南阳郡主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我夫人当时就跟她说了,怎么开心怎么是,没那么多规矩。”
苏之梁说完便乐呵呵地笑了,他这话其实许多南瑞人不大同意,哪能没有规矩呢。
但大家也知道,苏之梁得南瑞皇帝喜欢,再说他翻过年就回去了,何必因为跟他一般见识,反倒得罪了皇帝。
可也有那等头格外铁的人,如欧阳先生,他便看着苏之梁皱眉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怎能没规矩?”
欧阳先生原本就对江天芯不跨火盆的事不满,只是那个他说不上话。
欧阳先生这话一说出来,站在他旁边的董大人便有些着急,这姓苏的说话一向不讲究,万一伤着先生了可如何是好。
没等董大人想出对策,便听到苏之梁道:“这一个地方一个规矩,我刚不是说了让王妃好好教教嘛,至于我家里有没有规矩要你管,我家就是没规矩,你待怎地?”
欧阳先生一贯习惯跟人“之乎者也”地讲道理,哪见过苏之梁这样痞
赖的,顿时脸胀得通红,却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有人见欧阳先生这样的大儒居然被怼了,便很是不平,指着苏之梁道:“嫁鸡随鸡,嫁狗随口,你们嫁之前不看看我们大瑞的规矩不成?”
“看啊!”苏之梁点头,然后又问,“你们哪条规矩写了跨过火盆就是好儿媳?”
这一条,还真是没有!
“那顶撞公爹有理了?”又有人问。
“小妹哪个字顶撞公爹了?你倒是指出来。”江起云指着那人道。
这一细想起来,还真是没有。
“莫当我们大瑞人都是傻子,谁能听不出来她的意思。”有人义愤填膺。
“合着你们南瑞人说话都得凭自己去猜想?”江起云一声冷笑,道,“那这张嘴平日里用来吃饭便成,何必开口说话。”
江起云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怒目而视,可却又反驳不得,人家没有说什么侮辱性的话,若真的再引申下去,倒真成他说的那样子了。
总之,苏之梁和江起云翁婿俩将在场的南瑞人都整得虽然气得不行,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掰回来。
这时,靖南王妃才发话道:“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快把新娘子接进来吧。”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跨了火盆也踩了瓦片的新娘子,还在那儿等着呢。
容侧妃面沉如水,她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今天进门闹了这一场,最后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