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在后宫之中也算颇为得脸的妃嫔。
宫中老资历的四妃都面临色衰爱弛的危机,一月之中鲜少能够得到康熙临幸,宜妃说话幽默风趣,见解独到,康熙倒也愿意时不时找她聊聊天。与早早失宠的惠妃、荣妃相比,宜妃还算是薄有恩宠。
德妃亦然,德妃性情温柔小意,容貌居四妃之首,虽比不得新人年轻娇嫩,但到底比新人更懂康熙的心思。
到了她们这般年岁,手握宫权、儿子长成,是否能得恩宠,已不是最紧要的了。
这些年,四妃心态都比年轻时平和了许多,平日里琢磨琢磨美容养颜之道,找人说说话,打打叶子戏,品品美食养养宠物,或是将孙子孙女儿召入宫中说说话儿,这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儿。
只是近日,宜妃也开始有了苦恼,原因无他,儿子是个讨债鬼。
准确说来,次子九阿哥胤禟是讨债鬼,同为她的儿子,五阿哥胤祺就要让人省心许多。
“你说说你,不就是哄个小奶娃,你怎么就做不好?”
宜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的胤禟。
胤禟性子桀骜,我行我素,但对宜妃这个亲额娘还是很孝顺的。
他见宜妃动了真怒,赶忙劝道:“额娘别气,小心皱纹……皱纹出来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宜妃愈发生气,伸出拳头在他背上捶了几下。
胤禟如今人高马大的,不过是几拳头罢了,还受得住,便没认真躲,只是为了如果宜妃解气,他仍是龇牙咧嘴,做出一副被捶疼了的模样。宜妃见状,本就不重的拳头更是收了几分力,落在胤禟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胤禟由着宜妃锤完了,这才嬉皮笑脸地道:“额娘这下子可解气了?”
却见宜妃瞪了他一眼,抚了抚自己的脸,狐疑地道:“皱纹真的出来了?”
“那自然不能,我额娘貌美如花,青春永驻,皱纹哪里会找上您?便是找上了,咱们也不怕。”说着,胤禟变戏法似的从袖袋中掏出一匣子脂膏奉至宜妃面前:“这是儿子新得的好东西,名为润颜玉芙膏,听说最是滋润肌肤,额娘日日敷着,定能年轻十岁。”
宜妃刚要斥他夸大其词,却听他又开口道:“额娘且先用着,若是不好用,只管告诉儿子,儿子再为额娘另寻更好的来。”
“那你这据说能让人年轻十岁的润颜玉芙膏,究竟是好用还是不好用呢?”
“若是适合额娘,自然好用。若不适合额娘,便不好说了。”
宜妃朝他翻了个白眼:“好了,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压根儿就是在唬我呢。”
话虽如此,她仍是小心翼翼将这润颜玉芙膏收了起来。
长日漫漫,宜妃在宫中除了养猫解闷之外,便喜欢琢磨琢磨美容养颜之道,每日打扮得美美的,自个儿看着也高兴。胤禟虽性子野,总爱往外跑,但他每每出门在外还惦记着宜妃,总是为宜妃寻些她喜欢的东西来,这般贴心,让宜妃如何能不爱这个儿子?
她虽嘴上总对胤禟嫌弃的不行,心中却以这个儿子为傲。当然,这一点是不能让胤禟瞧出来的,否则,他怕是尾巴要翘上天了。
宜妃恨铁不成钢地对胤禟道:“你既这般机灵,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不知费点心思讨你汗阿玛欢心?”
从前不听宜妃劝阻,一意孤行去经商是一桩;如今明知康熙将小格格爱得如眼珠子一般,却仍不肯好好对待小格格又是一桩。
宜妃想不明白,为何胤禟总要跟康熙对着干。
若说他是个驽钝的,没这个本事讨康熙欢心,宜妃这个做额娘的也就不强求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宜妃知道,自家儿子很聪明,若是他想让康熙高兴,是可以做到的,可宜妃也不知自家儿子何时生出一股子倔劲儿来,越不让做什么便越要做什么。
如今,在排行靠前的几位阿哥中,胤禟属于最不受康熙待见的阿哥之一,总被抨击“不务正业”、“自-甘-下-贱”,宜妃对此也甚是无奈。
胤禟闻言,却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微微扬着下巴,露出桀骜的弧度来:“讨好汗阿玛的人已经够多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便是我着意讨好,他也断然不会稀罕!既如此,我只管做好我自己的事便是。”
宜妃见他这般骄傲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却是拿他没办法。他若不是这般骄傲,兴许能少做许多弯路,但他若不是这般骄傲,也不就是那个让她头疼又无奈的儿子了。
胤禟可以不在乎康熙对他的看法,却不能不在乎宜妃,见宜妃无奈摇头,他便宽慰道:“额娘不必为我担忧,汗阿玛嘴上对我这不满那不满的,可他看在每年我上缴的大笔赋税的份儿上,不会当真强硬反对我的。他既这般瞧不起商贾,有本事倒是别收商贾的税呢。”
宜妃闻言,赶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见翊坤宫中的下人们早已自觉退了下去,只余自己的心腹银铃、银叶两名大宫女在门口守着,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嗔怪地看了胤禟一眼:“你啊你,有些话在额娘跟前说说倒也罢了,在外头可别这般口无遮拦,须知,隔墙有耳。”
“这是自然,有些话我只在额娘跟前说,在府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