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停下来了,天气变得又干又冷。
城墙上,残酷的攻防战还在继续。
王昊站在城门楼上,冷眼看着城下嘶喊着向城头攻来的敌人,以及那城墙下累累叠叠的尸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鼻子轻轻抽了抽,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王昊感到有些不适。
登莱,现在怎么样了?
朝廷,又是怎样的反应?
朝鲜半岛的局势,又会有什么变化?还有那远在登莱孙府中的妻子孙致瑶,肚子里怀着孩子,现在一定又在为自己担惊受怕。
消息断绝已经有十几天了。
纵然是平时看起来沉稳如山的王昊,此时的心中也有了一丝焦躁。
宋献策走到身边,使劲地跺着脚,似乎这样便可以驱走身上的寒意。
这厮是河南永城人,也就是在汉高祖斩白蛇起义的芒砀山下。
永城靠近江苏徐州,天气比较温暖。从未经历过辽东这种酷寒的天气。因此,这厮虽然穿得如同一个圆球,站在这朔风呼啸的城门楼上,仍然是冷得瑟瑟发抖。
不过,这厮很少来城门楼上吹风。
今天屁颠屁颠地跑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遂笑着问道:“不在房间里烤火,是跑来城楼上看风景?”
“当然不是。”
宋献策笑了笑,又道:“属下是来向提督大人请罪的。”
嘴里说着请罪。
眼中却满是笑意,哪有半点请罪的样子。
“何罪?”王昊问道。
“这个”
宋献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属下怕提督大人担心,故尔隐瞒了军情不报。”
“隐瞒军情不报,这可是死罪!”
王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个宋献策,骨子里就是个反贼,又自恃才高,有时候连王昊都要算计。
劫掠陈圆圆那件事,就是个例子!
要不是他瞒着自己让熊少平劫来陈圆圆,自己跟崇祯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这种人,有才能不假,但却要慎用之。而且,还得经常敲打敲打。
必要时还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宋献策一见王昊的脸色,就知道王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吓得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请将军息怒,属下也只是怕提督大人担心,才将这条消息暂时扣留了下来。”
“究竟是何事?”王昊怒气冲冲地问道。
“是朝鲜的事。”
宋献策道:“在咱们退出岸墙的前几天,属下接到一条消息,得知多尔衮率三万骑兵,攻破了平壤,并穿城而过,直奔开城。
属下当时是想,朝鲜国王李倧是将军您的岳父,还有将军您的未过门的二夫人也在汉城。怕将军您担心,才暂时没有禀报将军。”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王昊一双犀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宋献策,眼中布满了杀气,缓缓地说道:“那你现在就不怕本将担心了?”
“当然不是。”
宋献策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来。声音有些颤抖:“属下更担心的是将军得知这条消息后,会感到为难。
朝鲜国王李倧是将军的岳父。
将军如果坐视朝鲜被建奴攻打而不管,会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但是,如果要派兵前去支援,就得从登莱、长岛、济州岛等地调用王廷臣、郭绍振、林明他们的军队进入朝鲜作战。
那样,就必然会影响了咱们的皮岛战略的后续计划,还可能将登莱、长岛和济州岛都陷于危险之中。
所以,属下才甘冒被将军怪罪的风险,暂时扣下了这条信息,直到咱们东江军退入城内,四周被围得严严实实,这才将这条消息禀报将军。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皮岛战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全将军您的名声,还请将军恕罪。”
这话听起来貌似是有些道理。
但是,看到宋献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分明是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略一思索,便又斥道:“恐怕不只是这两个原因吧,应该还得加上你经常鼓吹的那个所谓的朝鲜战略吧?!”
“朝鲜战略”四字,王昊说得很重。
“没错!”
宋献策抬起头来,眼中依旧没有半点畏惧之色,沉声说道:“朝鲜的战败甚至灭亡,对咱们有益无害!”
“有益无害”四个字,宋献策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王昊阴沉着脸,不置可否。
只是示意宋献策接着说下去。
宋献策见状,便又说道:
“将军欲以东江为基业而割据自立,进而建王霸之业,则必须依靠朝鲜。但是,一个被削弱了实力、羸弱不堪的朝鲜才更好控制一些!
朝鲜越强大,就越不会依赖咱们的保护。
朝鲜越羸弱,就越需要咱们的保护!
如果朝鲜四分五裂!
进入各方势力混战状态,将军甚至可以凭借朝鲜驸马爷的身份,控制其中一方势力,扫平其它势力,从而成为朝鲜的实际统治者。
朝鲜的各方混战,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