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被宴霜寒吓破了胆,如今竟连本命剑也拔不出来了。
二十岁的邹娥皇不服输地同她打赌,说等这片林地转秋,等秋日的第一片落叶落下来,自己一定会拔出本命剑,要他宴霜寒好看!
尹月说别等到时候她七彩阁都建好了,邹娥皇还没拔出自己的剑来。
当时的邹娥皇不以为然。
如今的邹娥皇哑然失笑。
她捏着手中枯叶,想这五千年的岁月如梭。
还年轻的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过,拔出一柄剑来,有时候要比建一个宗门还难。
邹娥皇对着手中的枯叶,轻轻一吹。
满天落叶缤纷,像极当年。
……
昆仑苦舟上,海水拍绝壁。
浪涯涛涛。
昔年蓬莱道祖占山立派,传道八荒;其后昆仑老祖于取四海一瓢死水立舟,与魔域为邻。
而昆仑的弟子,从入门的那一刻也就注定了,要么成为魔下亡魂,为这死海再添一杯血浆;要么一剑封喉,妖邪闻其名而丧胆。
或成名,或死寂。
昆仑从不会给弟子第三条路。
在这样巍峨壮观的苦舟上,有一处雪白阁子极其显眼。
狂风吹过。
立于阁楼之上看临江巨浪的人影渺小如沧海一粒。
然而——
任凭这巨浪再如何磅礴,任凭这深海的妖兽再如何咆哮,他身上的披风与他身后的苦舟,都恍如无风般寂静。
一人对这死海,实在是过于狂妄。
可若这一人叫宴霜寒,那就从狂妄变成了——
杀鸡焉用宰牛刀。
“昆仑新入门的弟子们都看好了,”银白色剑袍的昆仑李掌教踏在苦舟甲板上,激动地拿剑柄指着天上的那个身姿,“你们不是说想看剑皇么?你们不是说是为了剑皇才来昆仑的么?都给我看好了,那顶顶头上的就是咱们昆仑的剑皇,有道是一剑霜寒十四州——”
“剑皇”二字一出,原本还躁动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
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热切地抬头看去,却发现只能看见黑沉沉的云雾,而不见剑皇。
“剑皇在哪里呢?掌教,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呀!”
半大的粉衣服姑娘焦急道。
——这群孩子的父母大多都死于十几年前的妖族入侵,所以不约而同地对于一剑斩了妖王的剑皇都很是敬仰。
“莫急。”李掌教咳嗽一声。
他伸出手,手上浮现出一个小型阵法。
阵法不断旋转转圈,最后在空中放大,上面赫然就出现了宴霜寒的缩影。
“哇!”
“咳,剑皇住在苦舟的最高一层闭关,以你们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目视千里,但总有一天,你们不用阵法就能看清剑皇。”
“不过呢,咱们剑皇是极少数时候才会动剑的,他要养剑,你们以后也会学会养剑的。”李掌教骄傲道,“他上一次动剑,便解救天下于水火。所以你们入门十几年可能或许也见不到他挥剑一次,不过不要灰心,昆仑有玉简收录了剑皇的剑法,拿点数就能换...”
“掌教!掌教!”
李掌教不愉地看向打断他的人,“怎么啦?”
“剑皇他、他挥剑了——”
什么?!
李掌教大惊,回神看那阵法映射的缩影。
只见万丈之巅,白发雪衣的剑皇,如宿命般再次按住了自己手上的剑。
这一次对准的却不是什么妖王的首级,而只是一片轻轻的落叶。
一片悠悠漂浮在这死海之上的落叶。
它慢慢悠悠的,无关轻重地,在天地流风间晃来晃去,就好似一小小的飘舟。
——可是死海怎会有落叶?
这片落叶若不是死海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掌教来不及细想,就见宴霜寒的本命剑嗖地一声出鞘了。
作为剑皇,宴霜寒有一把全修真界最美的剑。
它用不死的神木,烧了近千年才铸成。
但是因为握住神剑的人是宴霜寒,所以没有人会夸这剑美。
他们只会说:
“好、好强的剑——”
粉衣姑娘惊呼,这声惊呼宛如落入了摇动的湖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剑皇,真男人!”
李掌教这个时候挡在这群稚子前,“静声,他还没出剑呢,认真看,好好学。”
而他自己反喃喃道:“我辈修仙者,求仙,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使出这样的剑吗?”
可惜的是,万丈之上的剑皇看着离他愈来愈近的落叶,最后只是微微蹙眉。
下一秒,竟把蓄势待发的神剑收回。
“唉——”
李掌教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把阵法收回掌心,耷拉着眉眼看向唉声叹气的众人。
李掌教:“叹什么气,我都说了剑皇要养剑,怎么可能轻易出剑!不过你们都来了昆仑,日后想见他挥剑还不容易?表现好的、资质出色的更有可能被他收为弟子,有什么好难过的。”
粉衣姑娘看着李掌教,暗想看起来最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