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太监将众考生的答卷收了上去,呈给了惠帝。
惠帝一张张的看着,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明显这些考生的回答并不合他的心意。
他们的回答多数都是一些赞誉谄媚之词,华而无实。
通俗来讲就是在拍马屁,毫无新意。
惠帝沉着一张脸,翻看的速度很快,在看到最后一篇的时候他忽而一顿,就见这篇文章的开头写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这句话出自论语,意思是说:国君要以礼仪使用臣子,臣子要以忠心侍奉国君。
通篇文章无一句奉承夸赞,没有华丽的辞藻,只从多种角度详细叙述了君臣的相处之道。
然而最让惠帝意外的是这文章的最后一句。
她问:“敢问陛下是明君否?”
古往今来,从来都没有人敢质疑他,而此考生竟如此大胆。
惠帝看着文章末尾所署的名字,竟然是宋时薇。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宋时薇道:“宋氏,你好大的胆子。”
大殿上的学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陛下震怒他们紧张的一颗心全都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宋时薇却临危不惧,她站出来走到大殿中间跪在地上道:“不知臣女何罪之有?”
惠帝盯着她道:“你敢质疑朕非明君?”
“并非质疑。”
宋时薇抬起头,朗朗的声音道:“只是询问陛下是明君否?
陛下只需答是或者不是即可,何来质疑之说?”
惠帝哼了一声道:“你若认为朕是明君,又何须询问?”
宋时薇问他:“敢问陛下,明君二字应当由谁来评判呢?
百姓?朝臣?还是天子?那他们评判的标准又是什么?
对百姓来说,他们安居乐业,没有过多的赋税,没有战争,世上没有不公陛下便是明君。
对朝臣来说得到赏识和提拔,壮志得酬,心中的理想抱负得以实现,陛下便是明君。
那对天子来说明君又是什么呢?臣女正是因为不知道,才会询问陛下。”
大殿内,可听见众人的抽气声,他们一个个惊恐不已,唯恐因为宋时薇而受到连累。
御座之上的惠帝,在听完宋时薇的这番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百姓心中他是明君,朝臣嘴里他是明君,他便真的是明君了吗?
不!
他不是!
宋时薇这是在借君臣之道,让他审视自己的德行。
身处这个位置,他听到太多的赞美之词。
然而这些赞美都是虚而不实的,正如宋时薇在文章中写到的为君者,当让臣子敬畏,而非单纯的畏惧。
若没有敬,便不会有忠。
放眼整个朝堂,天下,又有多少是对他这个君王有敬畏之心的?
惠帝深吸了一口气,他敛了脸上的怒色,对着满殿学子道:“看看你们的回答。
十年寒窗读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其胆识,才学,见解都不如一个女子,简直丢尽我南离男儿的脸面。”
众人惶恐急忙跪在地上告罪。
惠帝道:“传令,承恩伯府大小姐宋时薇,才华斐然,胆识过人,深得朕心特钦点为新科状元。”
此言一出,满殿之人皆一脸愕然。
就连宋时薇也有些意外,古往今来南离就没有女状元,可是陛下竟为她开了这个先例。
但她知道所谓状元也不过就是个头衔,照样不能入仕。
宋时薇俯身一拜谢了恩,李德福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出去传旨去了。
正在殿外候着的百官听到惠帝的旨意,无不震惊,他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唯有萧景珩长身玉立,看向面前的那座宫殿,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不多时,殿内的学子全都退了出来。
虽然最后陛下钦点了榜眼和探花,然而比起宋时薇的光芒,他们根本就微不足道。
惠帝传召百官入了殿,朝臣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宋时薇的身上。
“诸位爱卿来的正好,这位就是朕钦点的新科状元,承恩伯府的大小姐,宋时薇。
想必她的名字诸位爱卿都不陌生,当日侯府宴会她以一曲引百鸟和鸣。
如今又在会试上大放异彩,一篇君臣之道的策论更是见解独到。
我南离女子能有如此才华,实乃我国之大幸。”
惠帝向朝臣介绍着宋时薇,语气中颇为赞赏。
“陛下。”
最先站出来的是上了年纪的冯御史,他道:“臣知陛下欣赏宋小姐之才华,然其终究是女子,如何能做我南离的状元?
这若传出去,岂不是昭告天下我南离没有可用之才,就连状元都落到女子的头上?如此岂不可笑。”
有人跟着附和,十分赞同冯御史这话。
宋时薇转身看向那冯御史道:“这位大人说得极是。
我南离的确是没有可用之才,倘若有以陛下之慧眼又怎会将状元之名赐予我?”
“你……”
冯御史被宋时薇噎得一愣,随即伸手指着她道:“你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