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薇由一个婆子扶着来到了花厅,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以及背着药箱的大夫。
见她进来,沈临川脸色一变匆忙迎了上去,扶着宋时薇问:“不是让你歇着吗?你怎么来了?”
嘴上是关切的询问,其实是担心宋时薇听到了不该听的。
不待宋时薇开口,她身边的婆子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不是要给我们家小姐立规矩吗?不知道老夫人打算怎么立?”
沈老夫人面上一慌,匆忙站了起来。
那婆子继续道:“大小姐自幼身子不好,这才送到乡下去休养。
她虽然不在府中长大,也是我们家老爷的女儿,是承恩伯府的大小姐。
我们老爷顾念旧情,答应这桩婚事将大小姐嫁过来,可不是任由你们糟践的!”
这婆子姓周,是承恩伯府的管事嬷嬷,昨夜她来送亲,因为饮了些酒这才歇在了府上。
她陪宋时薇过来,本是要辞行的,哪料竟听到了沈家对他们承恩伯府的不满。
“周嬷嬷。”
宋时薇扯了扯周嬷嬷的袖子,柔柔的声音道:“是我不懂事,新婚第一天哪怕身子不适也应该给婆母请安奉茶才是。”
说着屈膝朝着沈老夫人行了一礼:“媳妇给母亲请安。”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方才她是因为宋氏没来给她请安,一时气愤口不择言,谁曾想竟被承恩伯府的人听了去。
这要是让承恩伯知道了,她儿子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她匆忙走过去将宋时薇给扶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满脸慈爱的模样道:“好孩子,这都是误会。”
周嬷嬷冷嗤一声:“方才老夫人可不是这个嘴脸。”
沈老夫人面色讪讪的解释道:“是我误以为时薇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不将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这才闹出了误会,还请老姐姐见谅。”
周嬷嬷昂首挺胸,她是承恩伯府的老人,府中上下谁人不给她几分颜面。
沈家这破落户,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是以这姿态倨傲,比主子更像主子。
她哼了一声道:“是不是我们家小姐端着架子,就让回春堂的大夫来说说吧。”
这刘大夫本来是来府上看病的,没成想竟看了一出热闹。
他站了出来道:“老夫人,少夫人体弱,加之昨夜二公子不知节制伤了少夫人,差点要了少夫人半条命去。
少夫人这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太过操劳,不然可是会出人命的。
不过还请老夫人放心,我给少夫人用的都是最好的药。
只要照我的药方调养,保准能让少夫人给你添个大胖孙子。”
沈老夫人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声:“有劳了。”
刘大夫笑着伸手:“这诊金加药费一共五十两银子。”
沈老夫人听到五十两银子脸色一僵,他们沈家这日子过得可谓是捉襟见肘。
为了撑起沈家的脸面办婚事,还借了不少的外债。
五十两,都顶他们沈家半个月的花销了。
可是周嬷嬷还在这里看着,沈老夫人也只能忍着心疼掏了银子。
好在宋氏还有陪嫁的嫁妆,这花出去的银子自有她来填,这么想着,沈老夫人心里舒服多了。
让管家送走了刘大夫后,沈老夫人握着周嬷嬷的手道:“是我误会了时薇。
都怪临川没轻没重的让时薇受了伤,回头我定好好教训教训他。
老姐姐你看,今日的事情就是个误会,亲家那边……”
她摘了头上的一支金簪,塞到了周嬷嬷的手里想要讨好她。
周嬷嬷从善如流将金簪塞到了袖子里道:“误会解开了就好,时候不早了老奴也该回去了。”
她转身对着宋时薇道:“大小姐,倘若你在沈家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回去告诉老爷,老爷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宋时薇微微颔首,只是她很清楚,没有人会为她做主的。
今日周嬷嬷替她出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承恩伯府的脸面。
沈家可以看不起她,但不能看不起承恩伯府。
前世她撑着不适的身子去拜见了沈老夫人,当时周嬷嬷也在,只是沈老夫人装出一副宽厚慈祥的婆母模样,自然相安无事。
今日,她故意借着身子不适为由,不去请安,就是要让这老虔婆露出真面目,让周嬷嬷看见他们沈家对承恩伯府的不满。
即便沈老夫人给周嬷嬷塞了好处,这件事也会捅到父亲那里,沈临川逃不掉的!
送走了周嬷嬷之后,宋时薇撑着体弱的身子给沈老夫人敬了茶。
沈老夫人在周嬷嬷那里吃了瘪,生了一肚子的火,偏偏又不能发作,谁让他们沈家还要仰仗承恩伯府的提携。
即便对宋时薇心生不满,沈老夫人也只能忍着,哄着她。
饮了茶后,沈老夫人将手腕上的一只玉镯褪了下来,戴在了宋时薇的手上道:“这是沈家祖上传下来的,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你嫁给了川儿以后便是我们沈家的人,要同我们沈家一条心。”
言下之意是让她为沈临川着想,在回门的时候替沈临川说说好话。
宋时薇垂着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