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景正九年三月初一,大行皇太后吕氏崩逝了。
第二日的卯时初刻,一夜未眠的秦至穿着着丧服正从昭正殿赶往慈安宫为太后举哀的路上。
慈安宫的正殿中央桌椅案台都被撤下去了,此时放置着皇太后的还没有覆上棺盖的空棺和用来祭拜的几筵。
慈安宫内外,抬眸具是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麻衣孝服,啜泣声、哀恸声不绝于耳。
大行皇太后吕氏初丧,还未行大殓之礼。
礼部在昨日的傍晚就快速制定好了大行皇太后的丧仪的安排。
谕令全国要为皇太后居丧二十七日,百日内不得嫁娶和娱乐。
举国上下皆要在帽子上缠上白布为皇太后服丧,朝臣、内外命妇履草鞋、披麻戴孝,寺庙接到发丧的消息昼夜不停地鸣钟三万响。
三月的春寒未去,冷风悲号着沁入骨髓,殿外的朝臣和外命妇天未亮就进宫了,朝臣与外命妇分隔慈安宫正殿前的月台上,分隔两侧嚎哭。
他们一边哭嚎,一边颤抖着,天光微曦,他们草鞋中的脚被冻得通红,不多时便开始发痒。
秦至的皇后妃嫔们和皇子公主们则在殿内,妃嫔们在内殿皇太后的卧房中,跪在皇太后的床前啜泣。
大大小小的皇子、公主们在正殿大厅皇太后的棺椁前哭泣,即使是两岁的五皇子秦明璋与二公主秦明玥也不例外。
两岁的五皇子秦明璋与二公主秦明玥被各自的宫人抱在怀中,由宫人跪在他们的位置上代他们进行跪拜。
可以说除了贞妃与刚出生才一日的六皇子,几乎所有的皇室成员都在慈安宫殿内殿外了。
“太后娘娘怎么这么突然就没了呢?嫔妾还没怀上陛下的孩子呢!
孝期整整二十七个月,这宫里除了新人,就我没孩子。
太后娘娘崩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真是命苦。”
江兰芷神色哀哀戚戚地跪在一众妃嫔中抽泣落泪,似是在自怨自艾,于心中悲愤不已。
实则就像是开了世界喇叭。
虽然整个慈安宫的哭声震天,但是因为内殿太后卧房中的妃嫔们跪得极近,故而都听到了她抱怨的心声。
对于江兰芷时不时地会泄露出的心声这一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就直接忽视了过去,专注地哭泣,并不打算探究这些无用的废话。
除了新进宫的两位新人——瑜嫔和舒嫔。
虽然鱼赊月和白良玉与太后并不熟络,甚至于仅有寒暄过几句客套话的情谊,但是在殿内的众人齐齐啜泣营造的哀伤的氛围中,无需酝酿和假装,自然而然地就会被带了进去,悲恸万分。
大家都在悲恸哭泣,所以江兰芷的心声便太过突兀了,以至于她们呆愣了片刻的时间。
但却无人站出来指出江兰芷对太后娘娘的不敬与不孝,所以鱼赊月与白良玉二人虽然惊诧万分,但都克制住了自己回头探究的念头。
这些江兰芷在“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的产生的心声,基本上都是真实可信的,是江兰芷放出来巩固自己的被听到心声是有限制的设定的。
陛下此时不在慈安宫,他又听不见,不会因为她对太后的发的牢骚而心生不满。
太后的床前跪着的就只是后宫一众与太后没有多深的感情的妃嫔们,太后的亲生女儿郑国长公主与许国长公主是外命妇,都在殿外。
江兰芷的这一丝大不敬的心声,在此时此地泄露出去了,不仅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责她腹诽太后不孝不敬,还会给她的设定增加几丝真实性。
因为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没有人的心声都是光明且正向的。
江兰至低着头将浸湿了的帕子塞进了怀中,长叹了一口气。
“跪得好累,腿都麻了,天气冷,还不烧地暖,冻死了。”
整个灵堂庄严肃穆,只有连绵不绝的哀泣声和江兰芷那几声突兀的抱怨的心声。
孟吴越木着脸,眼眶微红,她低着头,跪在皇后沈柠月的身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皇后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的肚子和自己还未显怀的腹部。
当初她的大公主也是在孝期出生的,现在荣禄的弟弟妹妹竟也选了孝期到来她的身边吗?
荣禄出生在先帝爷的孝期中,整一个孝期,宫中仅有她一个孩子,大公主占据了陛下对儿女的全部目光。
她腹中的孩儿若是陛下在守孝的三年中最年幼的孩子的话,或许能多占几分宠爱吧?
孟吴越知道君父的看重是皇子公主成长中最需要的东西。
秦荣禄希望有一个弟弟能在她出降之后,替她照料母妃孟吴越,替她撑腰。
可是孟吴越却有那么一丝希望自己的孩儿是个公主,若是公主就好了。
若是公主,她尽可不必担心孩子长大后被野心促使着与他的兄弟、甚至是父皇争权夺位。
不论她的孩子输与赢,她都害怕极了。
输了,性命堪忧;赢了,陛下的孩子会不会与陛下一样,对着母亲也一样的冷心冷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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