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这每天都要吵一架,前几日你们不知道,都打得差点儿出人命了呢。”
李宵的娘亲林氏也跟在一群老太太们的身后,伸长脖子往许家的破屋子里望去。
她因为吃了几日饱饭,儿子又被安排着去跟人学手艺,眼看着日子有了指望,心中也很是舒畅,身上的病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了。
所以她每日收拾完家里的事情,就拿着做了一半的棉鞋到许家隔壁的大娘家玩,两人正好做个伴,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一边暗暗的留意这老许家的事情。
“三嫂嫂,你还不去请大夫过来,真想要害了桃花的性命吗?”
草棚子门前许桂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的哀求着高氏去给许桃花请大夫。
“呸!别说那贱蹄子还有一口气吊着,即便是她今日真是咽气了,等会儿就给拖到城外乱葬岗去丢了,免得要死不活的给家里带来晦气……”
高氏根本就不吃许桂花这一套,她不过是嫂子,又不是许家兄弟俩,怎么可能去听许桂花的安排。
再说了,她好不容易才偷偷摸摸的攒下一串铜板,真要是拿去请大夫,估计连一副药都抓不回来。
这些可都是她每日里辛辛苦苦的给人浆洗衣服,双手每天泡在水里,时间长了,那是冻的跟红萝卜似的,还长满了冻疮,每天夜里那是又疼又痒,根本就不敢放在被子里面去。
就这样好不容易赚来的银钱,还要交出去一大半给许清海这个一家之主分配,她即便是想尽办法,也只藏了那样可怜的一点儿罢了。
“反正我不管,桃花刚刚又吐血了,现在呼吸都微弱了很多,还浑身发烫,要是你这个做嫂嫂敢不管她,等到我哥哥们回来之后,可饶不了你……”
许桂花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扯着嗓子跟高氏争执。
她们如今住的棚户区又没有什么院子遮挡,此时外面街坊们全都挤了过来,一个个看着争吵的姑嫂两人开始指指点点。
高氏有些羞恼,干脆钻进屋子里不再理胡搅蛮缠的许桂花。
自从上次许清江一失手把许桃花给推得摔伤了,许清海就以此作为把柄,非要让许文风也必须跟着去城外上工,不然就把她们一家三口给赶出去。
高氏即便是万般不愿意,但是也无法跟大房的几个人抗衡,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只得含着泪看着许文风每日里跟着许清江一起出去做工。
高氏自认为在许文风这件事情上作出了退让,那许桂花还想胡搅蛮缠,她可不会再惯着她。
即便是大房的几个人想要找她的麻烦,她也能找话给怼回去。
“大娘大婶们……你们可都看见了吧?我嫂嫂心可真是太狠了,妹妹都要活不下去了,她还捂着她那几个铜板不松手,就是不愿意给她请大夫……”
见高氏躲着不出来,许桂花眼珠子一转,就朝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群诉起苦来。
一群吃瓜群众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问情况,此时见她主动对她们说起,当场就来劲了,纷纷踮着脚往前挤,就怕一个不注意漏听了什么重要消息。
林氏本来不太爱凑这种热闹,不过这次为了自家儿子的前途,也是为了报答玉秀家对她们母子俩的照顾,当即毫不迟疑的就挤到了最前面。
“不是说你妹妹快不行了吗?你快别哭了,赶紧回去照顾她吧。”
有个干瘦的大娘很是不喜欢有人哭哭啼啼的,皱着眉头提意见。
“对呀,快别跟你嫂子置气了,一家人吵几句嘴也是正常,你先把你妹子给照顾好,其他事情等你哥哥们下工回来再说吧。”
“你嫂子也不容易呢,看那院子里的衣裳,洗了这么多到现在估计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
“这丫头也是个不知道心疼人的,自家嫂子累死累活的忙着操持家里,她不帮忙就算了,还整日里鸡蛋里挑骨头,没事儿找事儿……”
大娘大婶们都开始劝说起来,当然了,后面这些帮着高氏讲话,指责许桂花的女人,就是带着高氏一起去接衣服回来洗的人。
她们早就听高氏说过了许家两个小姑子好吃懒做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对她们没有什么好脾气。
而许桃花敢动手打自己亲嫂嫂被推得摔倒的事情,这些女人也都是听高氏说过的,在她们眼里看来,作为一个小姑子不知道手脚勤快的帮忙干活,还对自己嫂嫂大打出手,这要是她家的,早就被她们给赶出去了。
如今躺在床上就等着人伺候的废人罢了,能活就活,活不了也就是命该如此。
至于说什么请大夫来给看看,那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要是随随便便的都能瞧得起大夫,那她们这些人也不用长年累月的挤在这棚户区苟活了。
听着外面的这么多人都帮着自己讲话,本来就满腹委屈的高氏再也绷不住了,扑倒在床板上痛苦的哭了起来。
她悔呀,早知道做许家的女人这般困难,当初就不会站在婆母跟大嫂的一边,硬生生的把二房那母女俩给逼走了。
当然了,高氏现在心中所想,也不过是后悔没有尽力把玉秀跟崔氏给留下来。
要是她们当日没有打那种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