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您才遭遇劫匪受伤,又淋了雨。咱们还是回府用热水沐浴,稍作休息,再去码头吧。”
马车内,婢女白露一脸担忧劝着自家主子——武安侯少夫人林静琬。
林静琬刚满二十一,花信年华,本该最具魅力活力的年纪,却需要为府中生计日夜奔波。
这次出门巡庄赶着回来,路上遇到劫匪,有惊无险后又遇暴雨。
此时她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发髻也重新梳过,可依旧不整齐,隐约还见毛躁,一张脸也是苍白又显疲态。
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坚韧:“不可失信,先去码头!”
林静琬只是稍稍动作,那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就遭遇撕裂。
红色的血溢出,染红包住伤口的白布。
“少夫人,又出血了,您就算现在不愿回府,那也先进城,就近找个医馆再重新包扎一下吧。”
白露着急,扶住林静琬受伤手臂,见那白布又被染红了些。
林静琬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扯下宽大的衣袖罩住那受伤地方,坚决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期待。
“我无事,见夫君要紧。毕竟答应过母亲,今日会赶回来迎接夫君。”
“再说,我跟夫君五年未见,我也想早些见到他。边关苦寒,夫君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才能立下功勋调回京中。”
她十六岁嫁进武安侯府,当时武安侯府处境并不好。
夫君楚庭煜殿试时说错话,被圣上当场贬谪,勒令十年内不得再参加科举。
公公早年摔下马断了腿,日日都需要吃药,出了这档子事,人人都笃定武安侯府再没前程。
当时夫君已经成亲,跟前妻柳颜育有一子。
柳颜害怕受到牵连,执意和离,让武安侯府雪上加霜。
她父亲欠已故老侯爷一个恩情,当时武安侯府上门求娶,她只能出嫁。
成亲当晚,还没有拜堂夫君就留书去了边关。
身体不好的公公当场倒下,婆婆要照顾公公,只能由她撑起这个家。
既然嫁了,她也想像大多数人一样,做个孝敬公婆的好儿媳,做个贤惠的好妻子。
她兢兢业业,苦点累点没有关系,只盼能将日子过好。
现在夫君归来,一切如她所盼,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马车离开官道,从城门经过,又上了另一条官道。
暴雨过后的路并不好走,马车一直颠簸,颠得林静琬受伤的地方越发疼痛,又溢出不少鲜血。
她不肯让马车放慢速度,生怕错过接人的时辰。
马车终于来到码头。
大雨过后天空碧蓝碧蓝,河水清清,一艘插着楚字旗帜的大船安静停靠在岸边,岸上的一处地方又围满了人。
那是武安侯夫人萧氏,带来迎接的人。
“咳……”林静琬嗓子难受,干咳两声,扶住白露的手。
她心里一阵失落,又带着几分自责:“看来,还是来晚了!”
“应该下船没有多久,还不算太晚。”白露安慰,伸手又理了理林静琬鬓角,又瞥了眼林静琬受伤的那只手臂。
见有宽大衣袖遮盖,又有暗色衣服遮掩倒是不见血迹,只是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往前走,没走进人群,就能见到人群内景象。
身着玄衣身材高大,眉宇间仍保留当年俊美容颜,只是少了文弱之气,多了几分刚毅的楚庭煜,转身温和地抱起,站在他身侧的女孩。
那女孩大约四岁左右,跟楚庭煜有七分相似。
他将女孩抱到武安侯夫人萧氏面前,笑着介绍:“母亲,这就是儿子信上,早就跟您提及过的沅沅。”
萧氏四十多岁,穿着镶金的暗花纹裙子,头上珠环点翠,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像三十多岁。
她慈祥地打量着那小女孩,点头称赞:“好好好。跟信上说的一样,是个长得极漂亮的小姑娘。”
“祖母,抱抱!”小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一点不怕生,张开双臂扑向萧氏。
萧氏被扑个满怀,紧张地抱住:“我的乖孙孙,小心些别摔着。”
“沅沅有祖母,祖母不会让沅沅摔着。”小女孩圈住萧氏脖子,叭唧响亮地在萧氏脸上亲了一口,惹得萧氏开怀大笑。
“沅沅,不许淘气,小心吓着你祖母。”
这时,站在楚庭煜身后,一个穿着浅玫瑰彩绣百花玉锦折裙,梳着随云髻,头发乌黑柔顺,面色红润英气妩媚的女子,笑吟吟地上前挽住楚庭煜的手向萧氏赔礼。
“母亲,沅沅在边关长大,不懂礼数,您别怪罪!”那女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讨好跟得意。
“颜儿,是你为我们楚家开枝散叶,先有了承礼,现在有了沅沅。还在边关辛苦,照顾了子衍五年,我怎么可能会怪罪你。你可是我们楚家最大的功臣!”萧氏一脸满意。
先有了承礼,现在有了沅沅。萧氏口中的承礼就是楚庭煜跟前妻柳颜所生的儿子,萧氏跟楚庭煜都称呼这女子为颜儿,那这个女子就是楚庭煜的前妻柳颜。
林静琬苍白的脸上露出震惊,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心中翻滚。她的声音充满愤怒,双手紧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