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这句话问的突兀,但房间里的人都是鬼精鬼精的,自然明白其意思。
神粮为真,叔孙通辱没英灵之事坐实,连带着淳于越都成了为罪人开脱之辈。
然而,
始皇陛下在朝堂上却没有对此二人定罪。
现在扶苏来问,也正是来问儒家是否无路可走。
这一句话问的,把柳白都问沉默了。
“公子,儒家有救与否,是对公子很重要?还是对大秦很重要?”
关键时刻,还得是陈平开口。
这一句话问出,扶苏默然。
这是问公私问题。
“公子,为师坦白与你说好了。”
柳白掀开被褥,批了一件虎皮长袍,据说是城外一个有气力的猎人打的,通体连箭矢的口子都没有。
“大秦容得下儒家,而儒家融不入大秦。”
“至于救与不救,从来都不是咱们思考的事情。”
“从始至终,也都不是我柳白刻意针对儒家。”
“儒家就和叔孙通一般,挡路了。”
“而已!”
走出丞相府,扶苏的神情显然有些失落。
老师这一番话,不是推诿,而是真真切切的在说对于儒家的态度。
甚至,这些话还有愿意放过儒家的意思。
只是这需要儒家改变。
而儒家,会改变吗?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扶苏坐上马车,却没有回自己宫府,而是朝着淳于越的府邸而去。
他本决定一心为秦,只看对大秦的利益,但是叔孙通毕竟是他老师,师死,而动恻隐之心。
若是可以,他愿意拉儒家一把,甚至为儒家在自家父皇面前求情。
车轮滚滚,来到淳于府邸之前。
扶苏下车,下人并未阻拦,甚至在扶苏的示意下,也没进去通禀。
学生去老师的家,还是当朝长公子,自然不用如此拘谨。
淳于府之内,一人下跪。
淳于越面色颓败至极!
这一仗,他在朝堂之上输的毫无尊严。
非但没有将柳白官除身死,甚至连自己的老友都将要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罪人!
至于儒家是否会受到牵连,犹未可知!
听说锦衣卫已经将当日那些跟随叔孙通一同去阻拦柳白的儒生都给抓起来了,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老师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淳于越苦涩开口。
而孔鲋只是瞥了一眼淳于越,并未说话。
他并不认为这个蠢货是他的学生,但偏偏如今大秦朝堂之上,确确实实是此人的官位最高。
儒家想要再做些什么事情,绕不开这个淳于越。
“事未成死局,汝颓败至此,何为?”
“莫不是要坐视我儒家万劫不复!”
越想越气,孔鲋终于还是忍不住,瞪着眼睛怒声呵斥!
“啊?”
“可是朝堂之上”
淳于越闻言一怔,有点不明所以!
此事还没到死局吗?始皇陛下都已经在为这些鹰犬锦衣卫设置祭祠了啊!
配享太庙,朝堂之上都没人有资格,硬生生给了这些个锦衣卫,还不够死吗?
“管朝堂作甚?”
孔鲋怒其不争,起身便是给了淳于越两巴掌。
“啪啪!”
两巴掌下去,淳于越两颊脸蛋通红,非但没有打醒,反而更加蒙圈。
“陛下的态度是最重要的吗?”
孔鲋几乎是揪着淳于越的脖领子怒吼出声:“关键是粮食!那个粮,到底是不是亩产千斤的神粮!”
此刻的孔鲋,俨然是街头那些赌档上输红了眼的赌徒,哪有半分儒家魁首,孔家后裔的风采可言。
别说礼仪了,现在脸面容都因为暴怒而变得扭曲起来。
儒家传承这么多年,孔鲋原以为会在自己的手中达到巅峰,结果图书馆馆长就当了一天。
现在自己的得意门生又死了,柳白又弄出个劳什子神粮来,陛下的封赏还未定下。
可谓是危机重重!
一切都怪那些所谓的‘神粮’!
就是因为牵扯到了全天下百姓吃饱饭的问题,才让始皇陛下如此偏袒。
而这种偏袒,因为百姓,朝堂上下也无人有异议,传唱民间也没用,老百姓更不会有异议!
“神粮?”
“老师的意思是”
淳于越一愣,而后面色惊恐,他心中的那个猜想太可怕了,可怕到甚至连说都不敢说!
这一刻,他甚至都难以相信,眼前这一个面容狰狞的老者,是孔家的后裔!
“毁了它!”
三个字,几乎是硬从孔鲋齿间挤出来的。
这三个字太恐怖了!
不仅仅是在与柳白作对,更是与大秦,与全天下的百姓作对!
甚至,就这三个字,足以让始皇陛下将他们九族尽杀!
淳于越被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后脚跟上,脸上满是失神:
“老师可是这神粮,关切到天下万民啊”
此话说出,孔鲋一张老脸猛然凑近,四目相对!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