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欧洲航天局总部。
温颂看着面前的通知书,有些愤怒地把那张a4纸丢在总指挥官面前,冷言道:“我不同意,我绝不接受如此荒谬的决定。”
“温教授,我也觉得很遗憾。”坐在上首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示意温颂别着急,让她先坐下,又让秘书给她端上了一杯咖啡和一些甜点,平静的语气中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但我们作出这个决定,完全是为了您的身体考虑。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孩子,而宇宙中的高能射线会对女性生育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见温颂没有说话,指挥官接着说:“教授,对于宇宙中伽马射线和x射线的副作用,我想您一定比我了解。我们总是把我们宇航员的身体健康和人权放在第一位。”
温颂听了他的话,有些无奈的笑笑,对他说:“Mr. Cuban, 我也比你们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我可以写一份声明,我会独自承担这个项目的所有后果,并且绝不会后悔。对女人来说,生育能力并不总是重要的。”
指挥官看着她,示意她先吃点甜食,平复心情,又邀请了同为女性的副指挥官一起,两个人劝了温颂半晌。到最后,副指挥官语重心长的拉着她的手,说了一番话,让她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温颂还是在那张有些发皱的通知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对他们说:“好吧,谢谢你们的考虑,我会继续协助宇航员们开展实验。”
离开总部大楼之时,外面正下着雨,巴黎的五月,风裹挟着雨滴溅在地上,天气寒冷异常,仿佛重回冬季。
她付出了整整两年的努力,也在拿到结果的时候据理力争过,却还是无计可施,只能在通知书上签名。嘴上说着,接受安排,但内心深处,却还是未曾真正信服。
她没有在巴黎逗留,立刻乘坐最近的航班返回苏黎世。飞机飞越阿尔卑斯山脉,正值日落时分,阳光照射在山顶,反射出一片金光。
这是温颂看过了无数次的美景,却依旧会被惊艳。
她还记得,她曾经和程澈说起过,宇宙飞船发射的场地,在法属圭亚那,飞船升空的时候,可以看到落基山脉,但是看不到阿尔卑斯山,有点可惜。她还说,不知道在空间站上,可不可以看到阿尔卑斯山脉。
回到苏黎世的时候,晴朗无云,太阳落山,天边升起一弯弦月。一连数月的高压之下,温颂只觉得疲惫不堪,她没有提前告诉程澈,也没有通知司机,自己打车回了家中。
打开家门,Cece正在玄关的鞋柜上睡觉,看见她的时候立刻从柜子上跳了下来,在她脚边喵喵叫了几声,蹭着温颂的腿要她抱。
温颂一把抱起Cece,心里的悲伤淡了些许,揉了揉她的脑袋说:“Wo ist Papa? Papa nicht zu Hause?”(爸爸呢,爸爸不在家吗)
她走到客厅沙发上躺下,发现程澈果然不在家。温颂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拿出手机给程澈打了电话,竟然无人接听。
温颂有些不悦,抱着Cece躺在沙发上,心里更加烦闷。
很快,程澈就给她回了电话,抱歉地说:“老婆,什么事呀?对不起哦,我刚刚手机没电了,刚充上电。”
“你在哪?”温颂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委屈、不满、不平,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带着哭腔问道,“我在家,你还在学校吗?”
“怎么了宝贝,为什么哭了?”程澈的声音带了些惊慌,“你回苏黎世了?对不起哦,我以为你今天要回慕尼黑,同学生日,邀请我一起吃饭。我现在就回来,马上到家。”
温颂继续哭着说:“你快点回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好好好,不哭不哭。”程澈继续哄着她说,“你吃饭了没有,冰箱里有米布丁,你没吃的话先吃点哦,我回家给你做饭。”
温颂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只是点燃了一根烟,忽然瞥见茶几的一侧,还放着她上周末留下的航天器操作图纸,上面用俄语和英语一起标注着仪器名称与注意事项。
她拿过图纸揉成一团,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即使高层告诉她,她还会继续跟进后续的项目,在地面指导其他航天员完成这次的实验。但她想做的,从来不是指导。
程澈果然回来的很快,不过十五分钟,他就到了家,进门的时候,因为着急,一不小心关门的声音有些大。Cece被吓了一跳,看见是程澈的时候,放心的闭上眼,继续躺在沙发上睡觉。
程澈一走进客厅,便看见温颂满脸泪痕,一旁的烟灰缸里,放着好几根燃完的烟蒂,而他明明记得,温颂为了航天项目戒烟许久。只那么一瞬间,他就猜到了大概。
他立刻走上前,把温颂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柔声说道:“老婆怎么突然回家了也不和我说呀,我来机场接你。宝贝,talstrasse新开了一家日料,特别好吃,有你最喜欢的关西寿喜烧,我们现在去吃日料好不好?你明天要上班吗?不上班的话,我明天的课也不重要,我们去日本吧,去箱根泡温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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