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胜错了,他不该为了保住邹录其的颜面,而劝说李想的。做这样一个老好人,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坏事的。
对于已经沉沦,或者是正在走向沉沦的人来说,一剂猛药,是最及时的救赎。如果不揭开那道伤口,无法对症下药,任何人就算是口吐莲花,也无法让他回头。
如今的情况,有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苗头。李想对阿芙洛尔所属教派的看法,邪教邪神,邹录其虽然同意,但却认为,她说的那些道理是正确的。
李品对于李想的劝说,表现的还行,抗拒的不明显,邹录其却不然,特别是当李想指出,神灵只求念力,不会向信徒索取除此之外的任何物质,神灵也只会反馈给信徒以能力和物质,不会在其他方面给予安慰时,邹录其的反击开始了。
“想哥,我承认,所有的教派崇拜的对象,都需要依靠信念提升修为。但是,这与爱和供奉之间,并不冲突啊!为了获得纯净虔诚的念力,让信徒得到爱,脱离了财产代表的物质后,让信徒之间彼此相爱,在爱的氛围里信奉神灵,让神灵收取到的香火更加纯净,不是最有效的办法吗?”
李想万万想不到,邹录其受到的荼毒如此深,一时有些语塞,而李品此时,也露出了赞同的笑容。
林木胜还没有意识到,是自己那一番话,让事情变得复杂了。如果按照李想的设想,先让邹录其吐露真实想法,然后有针对性地驳斥,而不是现在这样想当然的,自说自话,事情会变得好得多。
李想发觉,自己的一时心软,反倒是最错误的选择。他按捺住了悔意,先看了看李品。
“你也是这样想吗?”
李品的眼睛咕噜噜转了几下,不敢直接承认,只好移开目光,看着邹录其说道:
“录其说的,也许有点道理,我,我还没想明白。”
李想摇着头,往后一仰,看向天花板,仿佛看见,那里有个神灵,露出头来,正对着他发出阵阵讥笑。
李想仰着头,内心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平视着邹录其。
“神灵的本质,是依靠念力、信念或者香火修炼的修道士,并不比我们高贵。无论是什么教派,信奉的神灵叫什么名字,这一本质是不变的。别听那些信徒胡吹,什么上帝啊,神子圣灵啊,天神啊,羽蛇神啊,假如真有这些神灵,那也一定是修炼来的,没有生来就是的,譬如宝支真人,来历算非凡了吧,如果他不修行,也只能当个记功手账用,都同意这点,是吧?”
对李想的这番话,林木胜深感触动,他忍不住插嘴。
“神,也不过是天赋机遇更好的凡人罢了。”
李想冲他点点头,然后才继续发表他的渎神论。
“香火成神这类,是捷径,也是险径,依靠的是最纯粹的信仰。不馋一丁点杂质,于香火而言,爱,也是杂质,清净师兄早就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正神是不会宣扬爱的,不会让信徒之间,彼此相爱的,他只要信仰,无杂质的信仰。”
“不对,现在那么多的教派,不是都在宣扬神爱世人吗?那可是几亿信徒,也错了不成?”
面对邹录其的反驳,李想哑然一笑。
“你要分清楚,神灵是神灵,教会是教会,你听到的,只是教会想告诉你的,那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扩大影响,增加和方便管理信徒,可不代表神灵的真实愿望。而神灵嘛,对此心知肚明,为了信仰之力而默许了。”
邹录其默不作声,只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番话。爱是假的,是传播者的私心,神灵不需要爱,也不爱世人。这难道是真的吗?
从修行者的角度看这件事,非常容易理解。譬如邹录其自己,他的修炼,需要依靠吸收天地间的氤氲元气,只要元气足够充沛,纯度可以接受,他可不会理会,到底是谁,向他提供元气,更不关心元气提供者的死活。
他自己尚且如此,那么,那些修神的修道士,有什么理由去关心,香火提供者的安危?
如果神灵不关心这些,宣扬爱,有什么狗屁意义?又是谁,在反复灌输?
邹录其的心理防线,又一次面临了崩溃的边缘,他还是有点不甘心:自认为发现了世间真谛,转眼之间就被证伪,这结局,无论是谁,都不会好受。
“但,所有的教派,不都要祷告吗?祷告时,那些祷告词,如果掺杂了杂质,神灵怎么愿意接纳?就不害怕愿力太杂,受到伤害?”
眼见邹录其还在负隅顽抗,李想的打击,更加不敢放松。
“你不记得那个皮亚神化身了吗?它是怎么做的?何况那些正教,无数的修行法门解决,不过效果不是很好。其实对于修神的修道士来说,祷告词的内容,越简洁越好,祷告时间越长越好。他们恨不得信徒每天一直念叨一句话就好了,例如,我信你之类,其他的内容都是杂质,有些教派,就有念诵神的名字就可以修行,念的越多越虔诚的说法吗?这才是神灵最喜欢的信徒啊!”
林木胜听到这个,暗忖:我靠!何止是有些教派啊!几乎所有的都这样,原来这样做的,才是好信徒。
见邹录其还想挣扎,李想干脆站起身,朝林木胜说道:
“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