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得很,牛翠兰和林会计刚好拿着粮油本和副食本去买下个月的粮食。
今儿难得有芽面卖。
这玩意就是麦子收割完,拉上场,等着风干了碾场。遇上连绵无期的秋雨,麦摞最顶头的一层麦子在雨水长久的浸泡中发芽了。
碾场时,把这些发了芽子的麦子专门挑出来收拾。再把芽麦子磨成面粉,便是芽面。
用开水烫成的芽面汤黑乎乎的不好看,但是吃起来有一股甜味。
烙一锅薄饼干来蘸着芽面汤吃都算是极好的一顿饭。
有点精力的把芽面烫凉冰,那玩意就会变得粘稠,吃起来更加的香。
海岛不种麦子所以几乎瞧不见芽面。
家里头每个月是半斤鸡蛋的供应量,但今天出去刚好碰见副食品店卖流清蛋,也就是运输途中裂了缝的鸡蛋。
鸡蛋裂缝就容易招苍蝇,食品公司会集中作价便宜卖了。
三毛钱一斤的流清蛋不要票,婆媳两今天大战四方买到了两斤,所以心情很不错。
“妈!”牛翠兰一看到亲妈,表情比买到粮食还要高兴几分。
徐春娇把花生油和鸡蛋往闺女面前一放,“家里现在鸡多,五六月份也才刚开榨了花生油。”
牛翠兰高高兴兴的,“早知道妈你要来,我就直接把这个月的肉和糖票给你了,昨天刚给的大嫂”
一直没说话的林会计眼神古怪的瞅了儿媳妇一眼。
这事她不知道啊
本来牛翠兰也是悄咪给的,不打算在婆家面前说。
可瞅瞅那鸡蛋和花生油,她娘家可不是打秋风来了,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磊磊,拿苹果给你外婆吃没有?”人挺着胸膛说:“香蕉啦,杨桃啦在咱们海岛算不上什么,但苹果少见,厂子里拉回来的福利,回头你拿几个回家吃。”
于磊麻溜的拿苹果去洗,
林会计抱臂上下打量了下儿媳妇的妈,心想多年不见人倒是长得比从前年轻了。
牛翠兰拉了拉徐春娇,“妈,你对我婆婆客气点啊。”
尽量让一让吧,别回头把人打哭了,她婆婆不经欺负啊。
林会计却觉儿媳妇总算是干了件对的事,以主人的姿态坐了下来,“亲家母,坐啊,别干站着。”
她瞧见儿媳妇在给苹果削皮。
给家里头任何一个人吃也就算了,但是给亲家母的,她可就要说一说了,润了润嗓子道:“营养全在皮里头,你削它干嘛。”
“磊磊拿个盘子来。”徐春娇麻溜的把苹果皮拢一堆放到林会计面前,“那你吃,你多吃点。”
“奶奶,你别吃苹果皮,你吃苹果!”于磊赶紧端走苹果皮。
奶奶的老年痴呆是不是严重了啊,咋的还要吃苹果皮呢。
林会计底气又回来了,孙子没白疼啊,瞅瞅跟她多亲啊。
“这两天街道办事处的正上门登记资料,说以后户口本都是一家一本,不在一块放了。”人问徐春娇,“亲家母,咱两家久不来往了,你那些个孙子孙女都叫啥名啊。”
这问题比较正常,徐春娇也就说了孙子孙女的名。
林会计心里头可羡慕了,她就一个儿子,儿媳妇生了一个以后肚子就没动静了,都不敢想这死老太婆周边那么多个孩子,得多畅快啊。
“你那两孙女的名字不够大气,四个孙子的名字倒是大气了,但又太常见。”林会计皮笑肉不笑的说:“哎呀,我最讨厌的就是名字里什么梅兰竹菊,什么翠啦,金花银花,要么就是淑芬,桂芬,凤霞还有名字里有个春夏秋冬的,都不大气,注定命不好,特别是叫小花小草的贱命,那都是父母没文化瞎取。”
婆婆无意间把老牛家一大半人的名字得罪光了,牛翠兰补救说;“各花入各眼的事。”
林会计还在继续说:“其实就是‘牛’这个姓不好,一来做牛就得劳苦一辈子,二来姓牛取啥名都不好听。”
徐春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卷起袖子杀气腾腾,一副随时准备去厨房提刀的架势:“你再说我家孩子一句试一试?”
当着她的面说老牛家的不是就是变法子的看不起她,能忍就怪了。
“妈,你专门跑一趟城里啥事啊?”牛翠兰瞧婆婆吓得不轻,赶紧起身拉着亲妈到外头,“咱们上外头说去,家里热。”
母子两到了楼下,嫌太阳晒又溜达到家属楼拐角的地方,还没开始谈话呢就瞧见不远处几百米的地方有五六个拿着记事本的女同志。
“都是街道办事处来登记户口的”牛翠兰刚嘴了一句,眼前一晃就瞧见亲妈直奔那群人而去。
这都隔着几百米呢,而且人家都在走,徐春娇愣是从后头紧赶慢赶的非要追上。
“老同志,啥事呢?”有个齐耳短发的女同志笑眯眯的问。
徐春娇手手腕上的小布包里掏糖果,每个人都给了好几个,“多辛苦啊,大热天跑来跑去。”
几个女同志笑呵呵的叨叨为人民服务。
徐春娇往家属楼闺女家指了一下,还没说话人家就知道是姓于的。
“我们想改个名字”徐春娇揣着手笑呵呵的。
谁都在说这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