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起身跟着李知青一起走向牛进家。
这一批知青们也来了几年了,平日里和渔民们一块干活,饶是不说话大致也能认出谁是谁,那女知青客气而又礼貌的说:“牛同志,我想请你帮个忙。”
牛进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帮。”
那女知青哑口无言,半响,“你还没听是什么忙。”
牛进家只招呼拿李知青赶紧走。
开玩笑,自家的事他都能推就推,顶多就听亲妈和队长的指挥,你这小小知青要是有个一官半职的下命令也就算了,大家都是泥腿子凭啥帮你忙啊。
他也不管那青了脸的女知青,跟着李知青匆匆朝生产大队赶。
两人都想跟徐水生单独说话,但那李知青毕竟有任务在身,所以只能先心无旁骛的扑在宣传画上。
等宣传画干的时候,人远远的瞧见一群孩子过来,为首的好像是老牛家的大孙子牛建国。
怕孩子手欠,李知青近谨慎的盯着,不过瞧见牛建国神色萎靡,一直嘟哝着也就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牛建国说:“我奶奶养了只小狗,我也想养个小动物,爸妈死活不让。”,说着遗憾的把左手掐着的蛇放了,又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只癞蛤蟆。
李知青心想你爸妈不愿意那是正常的,却看孩子又朝生产院里跑去,其他孩子也一溜烟的跟了进去。
牛建国是瞧见小叔才想进来打招呼,趴在窗沿外露出个脑袋。
只可惜牛进家这会忙着求去当工农兵学员没注意。
跟进来也听了一些的李知青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推门而入,“徐队长,你给自家人开后门,把知青往死里头逼,我头一个要抗争到底!”
屋里头两人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到窗户一排小脑袋,又是一跳。
“被发现了,撤退!”牛建国猫腰率先朝院子外头跑,然后转了个弯绕到另外一边,得意洋洋的跟小伙伴说;“这叫迂回战术。”
屋里头的争吵异常激烈,徐水生甚至摔了搪瓷杯。
那杯盖砸到门框反弹,不偏不倚的蹦到了牛建国脑门上。
人愣是忍着疼又听了一会才捂着脑壳跑去报信。
今早谁家起得都很早,想趁着吃饭比赛半天不用上工的时间差去磨坊把之前发下来的原粮脱粒。
要是没赶上趟,回头就得人力脱粒。
人力脱谷壳首先很费力,第一遍谷壳分离时的大米是带着苦味的,而且也很粗糙,必须经过去皮出糠,也就是把头遍大米再放到舂臼里进行捶打,直到米粒颜色发白才放到糠筛里头来回的筛出米糠。
这还没完,糠筛过后还得用米筛分离出部分的谷头,也就是小部分没有完全脱壳的谷子,剩下的才是成品白大米。
用碾米机可就方便多了,啥都不用干,干等着就行。
牛进仓夫妻两看着大儿子奔进家里后不动声色的加快了步伐迅速走掉,一点也不想被儿子缠上。
牛建国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又直奔荒屋去。
荒屋院子门没关牢,被风吹得开开合合。
院子里头,二妞坐灶房外的小板凳上看着老太太蒸地瓜片,忽然站起来小小声的靠近,“奶奶,风有咱家的钥匙呢。”
徐春娇把蒸透了的地瓜干拿出来晾凉,刚觉得孙女可爱,牛建国就如同小牛犊一样奔了进来,大喇叭似的喊:“奶,小叔跟表叔还有知青闹起来了。”
瞅着是满是要爆料的期待,徐春娇问:“说什么了?”
牛建国一屁股坐板凳上,反手夹起一根筷子,猛嘬了一口翘起二郎腿,斜眼装:“李知青,你先冷静冷静”
话落,人又立刻站起来,紧握拳头龇牙咧嘴,“徐队长,牛进家没有被推荐上工农兵学校的资格,你这事在剥夺知青们的机会!”
牛建国又学着自家小叔平日里穿拖鞋抖脚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有你们这些外地人啥事啊。”
徐春娇一边听一边把地瓜拿到太阳底下晒着。
这些都是红心地瓜,三蒸三晒以后再把还发硬的红薯干拿袋子密封好,再放个两三天以后就会让红薯干变得又软又糯还甜,表面能生出‘油光’感。
地瓜都晒上了,她也就都听明白了,院门一关带着孙子孙女上生产队大院去。
这会大院里里外外都是人,来晚的只能站在外围。
徐水生表情没啥变化,依旧忙忙碌碌的指挥社员去拿几把好一点的凳子来,都把茶缸子摆上,回头别让领导渴死。
通过牛建国指指点点,徐春娇还瞧见了远处一脸铁青色的李知青。
倒是没瞧见牛进家,因为正主瞧见老太太来了立马就藏了起来。
他瞅着侄子呆在老太太身边觉得事情该败露,怕挨打不敢出面。
唉,要搁以前哪用躲啊,老太太一定是帮着他去游说的先锋兵,一切都变了。
一辆上海轿车由远及近行驶而来,徐水生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公务车那都是有等级的,县团级是京吉普212,地厅级是上海轿车,省部级是大红旗,所以都不用认识人,只要看车大致就能猜测到来头。
不仅有大领导,还有手拿着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