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说话。”景佑帝看向明昭月,神色柔和了不少。
若无凤首辅遇刺一事,他对明昭月的说辞还存些怀疑。如今嘛……倒是信了七分。
“你可敢为自己今日所做之事、所说之话负责?”他死死盯着眼前的明昭月,试图从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眼中,寻找出丝丝缕缕的退缩和心虚之态。
可明昭月抬起头,双眸清亮,目光坚定。“臣女愿以性命担保,也相信父亲带兵之能。”
景佑帝眼神眯了眯,一挥袖转身回了龙案。“召凤岳书和韩力坚即刻入宫!”随即,他又补了句,“对了,把十八郎也叫来,要快!”
皇宫,夜色越发深沉,而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
宫门口,钱文忠和韩力坚被秋冬交替的夜风吹得有些麻木。
一个时辰过去了,明昭月怎得还没出来?
他们本以为这小姑娘进去,和陛下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被发派出来。到时候她若真遇到什么事,他们还可以帮着搭把手。
可现在……
陛下这般忙,怎会和明昭月说这么久的话?不太符合常理啊。
“老钱,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韩力坚摸了摸胡子,眯眼看向宫门口。
“嗯,是有点。”钱文忠下意识回答。
忽然,两人四目相对,又嫌弃地挪开眼。
许久之后,忽然见宫门打开。
夜色中,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陛下,请陛下饶恕臣女,求陛下开恩!”
明昭月!宫门口的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这是明昭月的声音。
接着,他们就见程林走在前头,他的身后,两个大内护卫一人一边架着明昭月,将她从宫门口往外一扔,明昭月就这样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极差,似乎又害怕又悲痛。
“明姑娘,陛下说了,若你再胡闹,他便不念明将军护国之情,即刻杖毙!”
杖毙?钱韩二人都懵了。这姑娘到底在陛下面前闯了多大的祸!
钱文忠和韩力坚脚底像是安了轮子,呲溜就来到了程林面前。
“程公公,怎么回事?”
程林见两人这么久还未离开,不免有些诧异,叹了口气。“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位明姑娘非要让陛下保证,将明将军夫妇的全尸带回来。可这战场之上,能不能留全尸,怎么保证?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个将门家眷这般任性胡闹……”
两位尚书大人目瞪口呆看着明昭月,总感觉那样聪明的姑娘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不过,希望带回父母的全尸,倒也算是孝心一片,只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去如此要求陛下。
秦嬷嬷和海棠梧桐听得心惊肉跳,一时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扶起明昭月。
“快把明姑娘送回去,再不可让她抗旨出府。”程林嘱咐道,又派了个大内护卫,“你跟着去,给明家人嘱咐几句,免得他们也跟着胡闹。”
秦嬷嬷忙点头道是,将明昭月扶上马车。此时的明昭月倒也安静,竟任由她们安排自己。
见马车走远,程林这才看向韩力坚。“韩大人还没走,那正好,陛下传召。”
韩力坚一愣,又召?刚刚不是才召了吗?
“陛下有要事吩咐,韩大人快快随咱家进去吧。”
钱文忠往前探了探。“公公,那我呢?”
程林一笑,“未召。”
钱文忠的笑僵在脸上,十分嫌弃地看了韩力坚一眼,这才上了马车,也准备打马回府。
将军府,老太太带着二房一家子候在门口,皆伸长了脖子看明昭月是否回来了。
他们可不是为了迎接明昭月,纯粹是因为老夫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既然那丫头要执意胡闹,咱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在这里候着。若是她被陛下赶回来,或者挨了板子,我们明家就即刻给她安个罪名。得知父母死讯还在外抛头露面,是为不孝,就这一个罪名,明家便能与她断绝关系。她的抗旨之罪,就怪不到我们头上。”
“若她安稳回来,就说明顺利见了陛下,且陛下没有怪罪,那咱们也就安安稳稳将她迎回府。”
众人都觉得老夫人的主意极好,免得他们不能第一时间看清形势。
若非那道禁足的圣旨,他们甚至都想去宫门口等。只可惜这些人不是明昭月,他们可不敢抗旨。
见马车远远而来,老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明昭月被扶着下了马车,走路一瘸一拐。
那位凶神恶煞的大内护卫冷眼看着明昭月,又来到府门口看向明耀几人。
“陛下说了,你们要看好此女。若明家再有人胡闹,他便不念明将军以往护国之情,即刻杖毙!”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几人脑子一懵。杖毙?这天杀的明昭月,到底在陛下面前干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唯一可以判断的是,明昭月此行惹怒了天子。
既如此,他们也就不用客气了。
“蠢货,你父母死讯传来,你不在家中披麻戴孝,竟在外抛头露面,真是不孝!”老夫人声音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