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您回来得很及时,今夜可是帮了我大忙呢。”
秦嬷嬷自知这是姑娘在安慰自己,微微叹息一声,掩去眼角的泪。
一个老太婆了,还这般哭哭啼啼,便显得无用。自己是昭明院最老的人,也是将军留给姑娘的依靠,自己要支棱起来!
以前,大姑娘就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性子,很多时候明家二房分明在故意欺负苛待姑娘,可姑娘都只淡淡一笑,说她不在意这些。
直到他们给姑娘安排了钱家的亲事,秦嬷嬷并不知道钱玉书的毛病,还当二房和老夫人良心发现,却不想他们这般狼子野心,竟然用大姑娘的终身去为明耀和明枫换取前程!
真是老天开眼,让大姑娘逃离了那个火坑。否则,将军和夫人回来,秦嬷嬷不知自己该如何交代。
“姑娘,老奴回来了,你就不用再抛头露面,一切都交给老奴。”秦嬷嬷想好好补偿补偿明昭月。
看着秦嬷嬷那张饱经风霜,满脸褶皱的脸,明昭月心中一暖。
说起来,锦绣堂的那位称不上她的什么祖母,她更愿将这位老太太当成自己的半个祖母。
前世,秦嬷嬷没有发现钱玉书是断袖,欢天喜地替自己筹备出阁之礼。因着当时父母还在边关未归,秦嬷嬷就自请一道,陪她入了尚书府。
当时,明昭月身边没有几个可用的丫头,最贴身的红香绿玉还是周香玉的人。
唯有秦嬷嬷,是真心对她。
入尚书府好一阵后,秦嬷嬷发现钱玉书晚上总是不回新房就寝,便替明昭月急得不行,数次暗中与她谈心,问问小两口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当时,明昭月还以为是自己没什么魅力,留不住钱玉书。更何况,她就是那般清冷的性子,对钱玉书没有多少倾慕之意,也就不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秦嬷嬷从尚书府一个下人耳中,听到了钱玉书的断袖之癖。她几经打听,证实了此事属实,心中气急,跑去质问钱玉书和钱文忠夫妇。
秦嬷嬷一介下人,又年迈,自然没有问出什么来,还挨了二十个板子,大大伤了元气。
可老太太顾不得身体受损,又回将军府求助老夫人和周香玉,这才明白大姑娘的婚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
她恨极,也气极,给远在边关的明辉夫妇写信,准备送过去。
不料信才送出,就被明枫暗中拦下了。
秦嬷嬷并不知情,还苦苦等着大将军回来替姑娘做主。
一个月,两个月,眼见大将军并未归京,秦嬷嬷心中郁结,一病不起。
后来,得知钱玉书将大姑娘送到了秦王府,秦嬷嬷一口血喷在地上,就这样死在了尚书府。
明昭月并未见到秦嬷嬷最后一面,听说尚书府的人嫌她晦气,不知将尸身扔到了哪个乱葬岗。
一位忠仆的一生,便在为主子奔波劳碌中结束。
短短几瞬,明昭月便回想了秦嬷嬷的前世。感慨和伤怀同时涌出,明昭月亦红了眼。
这反映看在秦嬷嬷眼中,以为大姑娘受了委屈心中伤心,越发心疼起来。
老夫人和二房那帮人,你们等着!
秦嬷嬷天不怕地不怕,准备明日干票大的,好好替姑娘出出气。
明昭月这一晚睡得很安稳,或者是前世许多身边人,陆续回到了她的身边。比如秦嬷嬷,比如度满,眼下还有两个值得信赖的丫头。
只是一大早,明昭月就被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
海棠和梧桐齐齐来到她床榻前,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姑娘,秦嬷嬷她,她……”海棠有些迟疑。
明昭月披着衣裳来到院内,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昭明院四周竖起了一根根丈长的木棍,棍子顶部削得极尖。
一排排棍子稳稳固定在院墙四周,特别是院门处,更是里外三层定死,还上了锁。
“秦嬷嬷,你这……”
秦嬷嬷正指挥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干活,转头一看,笑道,“姑娘莫怕,老奴把门加固些,防狼。日后那些阿猫阿狗便不能深更半夜扰姑娘休息了。”
明昭月惊了,还能这么操作。
海棠便问,“秦嬷嬷,你这样锁了,我们如何出门?”
秦嬷嬷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海棠一把,老奴留一把。这段日子,老奴就给姑娘守门!”
说罢,秦嬷嬷往那一杵,颇有凶煞门神的意味。
明昭月笑了,忽然有种被深深保护的感觉。
这样一来,确实能让昭明院清净不少。
“如此,便有劳秦嬷嬷了。”明昭月不忍拂秦嬷嬷的好意,确实也该让将军府的其他人看看昭明院的决心了。
秦嬷嬷很是高兴,边清嗓子边大摇大摆出了院门,手里还提着一个水壶。
“姑娘先用早膳,老奴到隔壁办点事。”
明昭月不疑有他,回了屋子吃早膳,边吃边计划着今晚夜潜秦王府的行动。
一顿早膳没吃完,梧桐兴奋地进来禀报,说秦嬷嬷正在锦绣堂闹事。
“秦嬷嬷搬着小板凳,边嗑瓜子便骂人,骂得可难听了。”